“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。”这是苏衡的行事准则之一,也是苏行远再三告诫的。
“如果雅公子真心想谈交易,怎么也要一份详尽的文书或契约表示诚意吧?”苏衡尽量让自己放松,可一看到雅公子就有种说不清的紧张和压力。
雅公子站起身来,走到药舍门边,只是静静站着,黑骑右将像影子一样出现,很快又消失。
苏衡不错眼珠地盯着,越来越觉得雅公子就是钟昕,错觉,一定是错觉。
心里还有个声音不断提示:要不要确认?如何确认?如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,安全确认?
苏衡觉得头都要炸了。
雅公子慢慢踱步回来,拿起炭笔继续写:“黑骑已经出发去抓鱼了,不需要你花费任何银两,这样算不算有诚意?”
苏衡皱着眉头,把话翻来覆去地理解完,又瞥向雅公子,“不需要银两,需要其他的?”
雅公子的黑眼睛一亮,笑得云淡风轻:“每日一张大字,我满意为止,少写一日,十两白银。”
“拿我寻开心就这么高兴么?”苏衡差点握草出口,这货的心眼多得让人密恐。
雅公子特别严肃地点了点头,又写道:“今日开始。”
苏衡拔腿就走,手还没碰到药舍门,就被猞猁一个飞跃摁趴在地上,咣当好大声:“你搞什么啊?”咝,五体投地的感觉真是糟透了,更糟的是又被带刺舌头舔了颈项。
“让我起来!”
便携本出现在眼前:“交易还没谈就敢走,你是第一个。”
“……”苏衡被猞猁结结实实地摁在地上,视线贴地,勉强从雅公子的鞋面向上,直到看清他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庞,仿若石像般漠然,却带着慑人的无形压力。
有那么一瞬间,苏衡清楚地意识到,这才是被刘钊敬畏、令黑骑无奈、可以逼退长公主爪牙的“雅公子”,哪怕他先天不足,却没有丝毫影响。
“知错了?”便携本上戳了两个小窟窿。
“是,我错了。”苏衡不断深呼吸,努力忘记之前的拥抱、摸头时的亲昵,抹杀掉不该生出的所有情愫。
雅公子伸出左手,轻轻拍了拍猞猁。
猞猁松开了爪子,蹭了蹭苏衡的脸颊,然后慢吞吞地躺倒,专心地舔毛。
苏衡站起来,整理了一下衣襟,垂手站在书案前,肢体语言格外恭敬。
雅公子隐在宽袖里的左手握得死紧,眼神越发漠然,苏衡就像他刚来大邺时一样,全身上下都带着现代社会的“生而平等”的傲气,即使这样恭敬地站着,仍然扎眼得很。
戍边营地,刘钊对苏衡视如己出,军士们对他敬重有嘉,只因为他医术精湛,无人在意其他细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