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衡向他们微一点头,转身离开。
“军医,今日不吃药吗?”周皮匠喊出三个的疑问。
“和昨日同一时间吃。”苏衡估摸着一天一次应该够量了。
“是,军医!”伤员们目送苏衡离去,兴奋得像过年的孩子,军医昨晚给的那是仙丹吧?只一个晚上的时间,他们就觉得好转,要不是亲身经历,完全不敢相信。
苏衡再次走进一号医舍,铜钱和赵先机已经把清明料理干净,开始收拾医舍。
“衡哥,”铜钱最先看到苏衡,“你熬了整晚,去药舍休息吧。”
赵先机也迎过来:“放心,有什么事我们就去叫你。”
苏衡转到屏风后面,又把清明详细检查了一遍,整体情形在好转,又准备好物品给拔了指甲的手换药,揭开浸油纱布时,发现他食指动了一下,同时动的还有眼皮。
“清明,我是苏衡,你受了很重的伤,我正在给你换药,如果听得到,就握一下我的手。”
清明静静躺着,眼皮下的眼球转得很快,手指并没有再动。
苏衡换完药以后,坐在床榻边,继续说:“清明,你再不醒就真的醒不过来了。”
清明的眼睫毛颤动着,手指仍然没动。
想了想,苏衡去药舍把雅公子强行拽了过来,猞猁也跟过来还打着小呼噜。
铜钱赶紧迎过去行礼:“见过雅公子。”
赵先机先看雅公子,再看猞猁,一双眼睛恨不得能分别看向两边。
雅公子被苏衡拽到清明床榻旁,不悲不喜,平日总有些情绪的眼瞳像冰冷的黑晶石,映着脸色苍白的清明和未愈合的伤,像尊巧夺天工的佛像,无视人间疾苦。
苏衡看不透雅公子在想什么,只是凑到清明的耳畔:“雅公子来看你了。”
清明的眼睫颤动得更厉害了,没受伤的手指动了一下,又动了一下,眼泪顺着眼角淌在脸颊上,一滴又一滴。
雅公子缓缓伸手,从清明的鼻尖拂过。
就在大家都以为雅公子要说话的时候,雅公子挣脱苏衡的手,径直向医舍门边走去。
“……”苏衡只觉得无名烦躁。
“……”铜钱和赵先机互看一眼,迅速低头,“清明,雅公子来看过你了。”
清明缓缓地睁开眼睛,眼中含满泪水,嗫嚅着嘴唇却没有发生任何声音,只是努力看向离去的雅公子。
“衡哥,清明醒了!”铜钱激动极了。
“衡哥,清明醒了!”赵先机激动得手舞足蹈,“真的醒了!”
苏衡本来要把雅公子拽回来,但是工作时的理智始终占据上风,换上职业笑容又转回去,注视着刚醒的清明: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要不要喝水?”
清明摇了摇头,然后努力伸长颈项,打量自己绑着夹板的四肢,捆得像粽子的胸口,又举起包扎好的手,眼神迷茫得好像刚苏醒的、和新四肢不熟的机器人,最后问:“我还活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