兀自凝神追踪着其中一抹魔气闪动,堑天忽而闪身奔去,一记掌风扫开了地上积雪,只见一枚琉璃残片正躺在雪中,静静折射着远处映来的淡黑魔气。
终于抓见了对方露出来的马脚,他自鼻间不屑地哼出一声,“雕虫小技!”
这琉璃既然可以折射魔气,那想必也可以……逆其道而行之!他将手一翻,空中金乌立刻摇身变为了雷兽,口中电光一闪,一道细瘦的雷电便既精且准地劈在了那琉璃碎片上,蜿蜒折向了远方。
只听得沿途发出清脆的裂响,直至最遥处传来了一声细微发闷的痛呼,即刻便有人喊道:“在那处!”
——生云台上!
秦念久一手捂着被雷击伤的手臂,面色未改分毫,偏头问身侧的谈风月,“来了?”
谈风月侧目静听着远处的动静,“嗯。”
秦念久便冲他眨了眨眼,“那还劳老祖……稍离远一些?”
“……”
是成是败,尽在此一举,谈风月面上担忧袒露无遗,却还是给予了他十足的信任,依言退远了百丈立于树巅,遥遥看他安心地补完了最后一笔。
离生云台愈近,眼前的景象便愈是开阔。宗门众人或是御剑飞行,或是踏空而去,或是掐诀设阵加快了脚程,余光只见葱葱树木识趣地急速退远,呈出了那一方好似融在云絮之中的玉质祭台。
祭台之上,遥遥可见立着一人,银丝白衣,仿佛与云、与玉台都化为了一体,身侧震耳欲聋的是堑天的怒吼:“魔星——”
扑面而来的威压似能将人胸腔中的空气挤压殆尽,秦念久站在梧桐枯木旁,垂眼看着前方乌泱袭来的众人纷纷迈过了那道唯有他能看见的界限,轻轻抬起了手来。
他的动作并不大,声音亦轻,好似是在喃喃自语:“……阵成。”
随着他扬起的手臂霎时挥下,只见千百道夺目金光自众宗人身后的地面骤然包覆而起,字字句句皆是金光四溢的咒文飘扬在空,又字字句句烙烫进了众人体内。
几乎是同一时刻,堑天无定妖幡脱手而出,就要在空中变幻为雷兽,却忽见那已化出了兽首的白幡仰颈悲鸣一声,软软坠落在了地面。
发觉自己手中、体内、灵玉之中皆是灵力空空,堑天刹那愕然,回身只见众人无不面露惊诧难色,既慌且乱纷纷扬起了各样灵器试图应对,却有无数咒文挟带着灵光自他们体内汩汩冒出,齐齐涌向那魔星——不,是涌向了那魔星身后,灌注入了那株枯死的梧桐之中!
就要成功了——
只要灵力浇灌得梧桐灵树复苏,借此洗去他身上异化的魔气,还他一身怨煞之气,教他不再虚弱,他便能了无后顾之忧地亲手报仇,了却这桩前世的因果,去赴一场今生的约定——
任风刮卷起他的衣袂,秦念久嘴角微扬,心内一片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