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多年后再度踏上聚沧的土地,处处皆是眼熟的旧风景,叶正阑心内戚戚之感全不亚于秦念久,似有一口郁气不上不下地卡在喉间,看什么都觉得难耐,干脆收回了视线看向身畔堑天,垂头拱手问道:“可否寻见那人确切的方位所在?”
众人视线汇集之处,堑天略一颔首,手中灵幡乍然变化,只见一只虎头、独角、犬耳、龙身、狮尾、麒麟足、模样颇像谛听的小兽自他手中脱出,向天嗷嗷长鸣一声,随后便躺伏在了地上,闭目细听。
见他居然已能变化出这等灵兽,各长老无不瞠目:向来只听得这堑天与他们一样在山中闭关,却不想他如今修为竟已霸道到了如此地步,看来他的飞升之日已指日可待了,若是再让他占了今日这头等的诛魔之功……
那这世间宗门除了他们玉烟,哪还有别宗立足之地?
这般想着,在场众人无不屏起呼吸,凝神等着那灵兽的反应,只待它一查清那魔星的所在便抢先攻去,却忽听堑天猛地痛哼了一声,地上那小兽亦用两爪捂住了双耳,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翻滚了起来,不出几息便耐不住般狠狠一抽,变回了一张素白的灵幡。
耳孔中乍地有鲜血徐徐淌出,堑天面容扭曲地抬手一抹,哑声恨恨骂道:“这贼人……”居然这般阴毒,以万千鬼嚎之音来破解他灵兽的一双顺风耳!
眼尖地发觉他耳孔处有丝缕淡薄的魔气残留,与六十七年前所感知到的气息如出一辙,数十名长老面色乍沉,心间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个干净,纷纷按紧了腰间长剑:果然是他!
——是他回来了!
有较为机警的玉烟弟子即刻跨步上前,仪态恭敬地问堑天:“长老!怎么说?”
堑天扫了一眼面色各异的别宗门人,不愿将诛魔大功易手别宗,只沉声与自宗弟子道:“一半在空,一半在地,搜山!”
弟子们尽数垂首领命,训练有素地依言成团散开,飞遁而去。
……这老狐狸!六十七年前召集他们一并前来是为壮声势,今日再召集他们一并前来,又是为让他们兜底……各宗门人相觑一眼,不甘后人地四散开来,追上了他们的动作。
山林深处,秦念久面上无甚血色,正垂眼屏息地藏身在一棵老树繁茂的树盖之中,心间啧啧冷嘲。经年不见,那堑天也算有长进,居然连谛听模样的灵兽都变化得出来——只是他说他阴毒,可真是错怪他了。谛听擅听人心,奈何这回要探听的却是他这怨煞之身……大概也只能听见百万怨煞所齐发出的切切哭鸣吧。
轻声笑罢,他咬着一段布条,将扎着梧桐木碎片的手臂包扎妥当,偏头看了看自己方才设下的阵眼,片刻后又将手覆在了树干之上,沉下心来,借老树盘杂的根系大致估算了一下来人的数量和所在的方位。
饶是心中早已有数,他难免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。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齐了这么多人!——到还真看得起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