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他若能出个后文,衡间已然读懂了他那隐含贪婪的眼神,顷刻暴怒,挣扎不断:“你们敢……你们敢……!若是后人得知今日之事,你们——”
仅听他此句,堑天长老心中已下了决策!他将头一偏,向着一众面色隐隐动摇的长老道:“仙骨灵躯原是天地结晶,若能还归尘土,以镇山河,可保多方水土、万民安宁!此乃功德无量之举,想那秦念久白担一副仙骨灵躯,终却失意堕魔,理应折罪——”
……他究竟在说些什么?!宫不妄思绪浑噩,仅凭直觉膝行到师弟的尸体旁伏挡着他:“……罪?什么罪?!”
明明是他们生事,明明是他们污蔑,明明是他们相逼……她师弟何罪之有、何过之有?!
……说到底,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?!
她口中喃喃恨声仿若啼血,堑天长老却置若罔闻,只居高临下地皱眉看她:“你同宗师弟有堕魔之罪,你观世一宗亦有失察之过!现唯有此法方能一抵……”
衡间再听不下去这锥心之语,转瞬将剑换至左手,抬手便刺——
“不要!——”
瞬间意识到不好,宫不妄脱口叫他住手,话音未落却已经迟了,衡间的剑尖没入了堑天长老腹部半寸,再刺不进去,而堑天长老仿佛就等着他这一击般,五指狠狠一收,面不改色地掐断了他的喉咙。
宫不妄未尽的话音霎时哽在了喉间。
徐晏清瞳仁急扩,猛地呕出一口鲜血,浑身震颤了起来。
“为魔叛道,死不足惜!”堑天长老将手一松,任那少年软软跌在了地上,转而冷冷看着宫不妄与徐晏清,张口便强扣罪名:“莫非你们也要跟他一样,与魔为伍、与苍生为敌不成?”
“……”
从未听过这般好笑的话语,宫不妄蓦地止住了颤抖,忍俊不禁地缓缓抬头,眼中满是决绝,唇际却有笑意一绽,“……与魔为伍?”
她笑容一收,眼神倏利,扬手抽出梅花剑,跃起直刺堑天面门!“——那是我师弟!”
……
微凉的白雾絮絮绕转,似能迷人眼,可其中化现出的景象又那般清晰。
梧桐灵树枝条渐萎,缓缓枯老;梅花剑刃上染了鲜血,艳泽血滴如朵朵红梅碎落绽开;润美灵玉玎珰相击,脆如铃音……
耳畔咒诀声声,眼前剑影缭乱。谈风月怔怔看着留影幻阵中显现的画面,视线甚至不敢稍偏移半分,不敢去看身侧阴魂面上的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