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未听他说完,秦逢再度怒喊一声放肆,“观世弟子,怎可沦为他宗阶下囚徒?!”
堑天长老瞬间气急,长眉倒竖:“不识好歹!”
“那就……”
“不行!……”
……
他一言,她一语,话音纷杂,你驳我相讥,各执一词,如同拉锯般僵持不下,处于风眼正中的秦念久却漠然垂眼,置身事外地听着他们谈论该如何处置自己,脑中模糊浮现出了一个问句:……若是那人在场,他会怎么说?
他是否会似他们那般,对他多有猜忌,以至于对他拔剑相向?
……
不,他总是与他们不一样的——他大概只会打着银扇摇头笑笑,调侃说这场闹剧可真难看。
被浓白雾霭覆裹的脑海中有一抹青色乍现,使他不自觉地转眼看向生云台近处的一棵青松,松枝上空空落落的,并没那个青衣人。
……好安静。
耳际好似从未这般静过,那句句相争的话音皆入不了他的耳,他只远望着那棵空落的青松,脑中、心中皆是空空。
“够了!”一边要证、一边难证,本就是难解的局,愈吵愈辩便愈演愈烈,双方掌中按着的灵剑都近乎快要出鞘,烈日照人眼晕,焦灼的事态亦逼得人心慌,宫不妄再耐不下去,怒而道:“究竟我们要怎么做……”
同一时刻,几乎压盖过了她的声音,是徐晏清脱口喊道:“莫非你们想逼得他自己以死明志不成?!”
……
此言一出,犹如巨石砸浪,激起众人心湖阵阵涟漪,原本沸然的人声一霎偃息。
……不,不是这样,他原没想这么说的,他只是脑内空白了一瞬——徐晏清一语脱口,自己都愣了。一片无边沉默之中,他难得显露出了几分切实的惊慌,扭头望向宫不妄,欲要辩解,却对上了她错愕的眼。
不仅是宫不妄,秦逢看向徐晏清的目光中亦带着愕然,似是到今日才真正认识了他这爱如亲子的弟子一般。
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,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,都还能再商量再想办法,可是当他说出了这句话,一切便无可回头了!
若秦念久不愿以死自证,便说明了他确有异心!
行事一向稳妥谨慎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后果,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……电光石火间,秦逢看着徐晏清那略有些躲闪不安的眼神,蓦地明白了一切——
为何恰在此时,为何叶正阑会进入藏书阁,会恰恰好翻见秦念久的功德案档……他要将替生门有异之事扣至秦念久身上——
——修炼禁术的,只怕是他啊!
丝毫不知观世宗人心内激荡,千余宗人齐齐将视线投向了秦念久,面上神色纷呈,各有思虑。
……以死证道么,此举确能证他清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