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取过了他怀中余下几盏的琉璃灯,“就剩几盏了,我帮着挂上便是。你……找个安静地方专心背书去吧。”
第一百零四章
目送着衡间的身影渐远,叶正阑好笑地摇了摇头,由衷地称赞道:“小小年纪便能有心性如此,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。如今秦仙尊身体也已无恙,想来不多时应便又能入世除祟,重拾威名,世人亦能再度一睹他的仙姿了!”
颇有几分感慨地,他摇了摇头:“哎,当真是可嗟可叹。同是宗门修者,有的人一心向道,全无杂念,有的人却要修习禁术以谋私……”
徐晏清听他说着,将一盏又一盏琉璃灯挂上枝梢,动作轻柔得好似在拨云弄雾,始终没让眼底翻涌着的情绪溢出半分,“是啊。”
“哎对!”叶正阑一捶掌心,“应当还能请他从旁协助我们清查禁术一事呢!”
坠在枝头的萤石彩灯幻彩迷离,在徐晏清面上照出块块斑斓光影,却照不清他眼底如雾如霾的浓稠阴郁。一些苦酸与暗恨似在舌根处交织,涩涩沿喉入腹,灼烫了五脏六腑,但他的口吻却依旧那般平和:“是。师弟他道心至坚,虽无七情,却也应是容不下修习禁术这等腌臜之举的,自然定会全力以助。”
——师弟他道心至坚,且无七情,若是发现了自宗师兄行了修习禁术这等腌臜之举,自然也定会秉公处置。
“是,是!”叶正阑浑然不知他心中所想,只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,“这样一来,就都好办了!”
心下轻松许多,他扬唇笑起来,闲闲拨弄起了枝梢上随风轻摆着的玲珑灯盏,“这琉璃烧铸得倒是精纯……”
忽地,他眼睛微微一眯,发觉这琉璃的质地竟与好友那枚极为珍视的梅花剑坠极为相似,又联想起方才衡间说这灯是宫不妄所制,不由心中一动,挑眉看向了徐晏清,奇道:“咳,贤弟如今这般……却怎么还未娶亲呢,可是还没觅得一个称心的?”
“‘觅得称心’……这话说得,像是在唆使我去强掳民女似的。”徐晏清笑音淡淡,似是在同他玩笑,“情爱二字,要的还是一个两心相悦才好。我不愿强求,更罔提‘强掳’了。”
——这句倒不是假话。
他有心悦的,有想要的,有期盼的,却鲜少去强求什么。
……唯有一样,唯有一件。
他徐晏清,天资、灵根、悟性样样不差,样样拔尖,放眼世间九教六门五派,除开那一人,又有谁胜得过他?——可世间偏偏却有那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