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懂他为何似是对自己敌意深重,亦不知他又为何恃着一副不愿追究当年之事的态度,本是他自己先找上前来欲要试探国师一番,却处处被动……谈风月愈将袖下的银扇握紧了几分,微向后退了半步,“我见国师也乏了,便不多扰……”
却倏然被一只干瘪细痩的手扣住了左手腕。
几乎没瞧清他是怎么出手的,只觉手腕蓦然贴上了一片冰寒,谈风月一霎心惊,差点便要展出银扇,却没见国师再有多余的动作,只低哑地笑道:“……难得、再会,既、然来、了……我便、也替你、相、一相命罢……”
圈在腕上的五指凉似冰锥,谈风月强忍不适地道:“不必,我不信命。”
国师哪理会他的话,兀自拿指腹划过了他的手腕,而后便似发现了什么乐子般,闷闷尖笑了起来。
发觉眼前的谈君迎如今不过肉体凡胎一具,不足为惧,他喉间笑音愈发刺耳起来,给他下了判言:“……美梦、气数尽,重来亦、无用……留、不住、转眼成空……”
“……”早发觉这国师对自己满是不喜,却没想到他还要阴阳怪气地给自己断个恶言,谈风月眉头深锁,以巧劲一挣手腕,从国师的指爪中抽回手来,拂袖而去。
国师却也没拦他,只似笑非笑地缩在位上,看眼前模糊的轮廓逐渐淡去,重归成一片白茫。
——“你!”
谈风月方一坐回秦念久身畔,便被毫不留手地狠捶了一记,秦念久愤愤瞪着他,“你是被那小叶子附身了么?!怎么就贸然跑过去找那国师了?!”
“本想着抓紧过去‘尘埃落定’一番——”怕这阴魂忧心,谈风月勉强舒开了紧皱的眉,将心事都胡乱压回了心底,语气松松地道:“没想到被反将一军,什么都没问出来。”
“……”那国师一看便是个老谋深算的,哪能这么轻易便从他口中撬出话来,秦念久无言以对地看着他,“要你抓紧,也没要你即刻动身啊!”
谈风月耸耸肩,“左右我不是玉烟宗人,无人来罚我的跪。”又稍松了口气,与他笑道:“就是他抓我手腕时,我还担心你会冲上来“救美”——”
心觉这老祖怎么又变得轻佻了不少,秦念久一阵无语,没好说他当真差点就提伞上前了,只嗤了一声道:“我是想着你们二人是旧相识,他多少也会对你手下留情才对。”
“罢了罢了,毕竟三九那边还无消息传来,”谈风月将太监新传上来的汤羹端至了秦念久面前,好言劝他消气,“就当我是去拖住国师,不让他先行离席回塔可好?”
说着,他往国师那端望了一眼,“喏,太子也过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