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未说完,他面不改色地稍一偏头,险险避过了一枚灵力所化、破风飞来的冷钉。
冷钉贴着他的脸侧擦过,削断了数根扬起的细碎发丝。
分不清心中重燃而起的怒火是因他话中带刺,还是因他话中大有他们即将一去不复返之意,宫不妄死死睨着他,用力攥起的五指几乎要将手中烟杆生生捏断,字字如箭般自红唇中刺出:“还轮不到你来说话。”
这人不说话时,她看他已觉生厌,再听他开口,心中则更是憎恶……
闹不明白仙君为何一开口就夹枪带棒,三九最擅察言观色的,眼见着宫不妄原本稍有缓和的脸色再度迸出了满满暗恨,慌忙一拽谈风月的衣袖,自己往前挤了挤:“不是不是——哎呀,城主!”
童言总是无忌,却又总能一语切中要害,只听他道:“城主方才也说了,我仙君鬼君进城时便立下过誓言,若是危害到青远了,那可是要不得好死、不得为人的!而你看他们现在,还是好端端的呀!不正说明此举并不会危害到青远么!”
宫不妄不禁一怔。
三九又道:“再说你成天——呃……”
他近日来虽被禁了七情,记忆却在,仍记得这嚣张跋扈的红衣城主曾抱着他,给他讲过几篇故事,不像是个纯坏的,因而话音在舌头上绕了个弯,再开口时就换成了个较委婉的说法,“再说你成日与些木头鬼待在一块儿,连个能说说话,讲讲故事听的人都没有,难道就不觉得无趣吗?”
他说着,边仔细观察着她眉眼间细微的表情变化,一双圆眼溜溜一转,长长哦了一声,“怪不得你昨夜还主动来找我仙君鬼君喝酒呢——是不是你跟城里的鬼待得无聊了,看我仙君鬼君说话有意思,才想来找他们玩儿?”
三九只要一开口,便向来是别人说一句,他能顶十句,谈风月尚还能治他一治,就连秦念久都拿他毫无办法,更何况是宫不妄。
自己确实是存着几分这样的心思,宫不妄既反驳不了他的话,又觉得跟一个小孩计较未免有失身份,只能略显恼怒地盯着他,“……你!”
“我什么我!”有仙君鬼君挡在身前,三九自然是不怕的,狐假虎威地昂首瞪了回去,“我说错了吗?将这禁制解了有何不好,日后不就有更多人可以陪你说话谈天,哄你开心了?”
一是宿醉未醒,二是急怒攻心,本就十分混乱的思绪轻易便被他带偏了去,宫不妄的脑仁都快裂开了,只能以手抵额,干瞪着这小鬼,好半天才找着了话来驳他,“那也不能不经我同意便——”
听她这话,三九两手一插腰,理直气壮道:“那我鬼君方才不是道过歉了吗?”
宫不妄的头登时更痛了,“……”
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局势一下子被扭转成了小孩子玩闹,在场三个大人俱是无言以对,任风卷起一阵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