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顶至高处建成了凉亭的样式,数根大红廊柱支着琉璃飞檐,四围透风,栏上满种红花,正中搁有一张红木方桌。秦念久与谈风月置身于这一片通红之中,无言地并肩坐在桌旁,一会儿自高处望望风景,一会儿四处打量阁内的各样摆设。宫不妄则坐在他们对面,正埋头奋笔。
不多时,她面色称不上和善地搁了笔,将纸上墨迹拂干了,递予两人看,“……这样?”
低头看去,纸上字迹如她人一般,笔锋凌厉,傲气十足,大致记述下了她发现自己记忆有损,或有忘症一事,又简写了几句由谈秦二人提出的解法……虽然内容简略得属实敷衍了些,却也足够了。
秦念久“嗯、嗯”几声,将这张犹如赦令的纸页小心地放至一旁晾着,又想了想,另拿过了一套纸笔来,提议道:“既然是要帮宫姑娘寻些线索,自然是要问答的。宫姑娘常不记话,万一说到哪儿突然忘了,对话就断了……不如都记下来,姑娘自己看着也清楚?”
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,可这架势怎么……宫不妄秀眉一蹙,倾身前去夺了他手中的笔,不悦道:“你当是在审犯人?我自己记!”
……是他欠考虑了。秦念久无不尴尬地把纸也推给了她,“你记,你记。”
光是发现自己身上出了问题就已足够令人烦躁,还要像被提审一般听问……宫不妄冷哼一声,强忍不耐地悬提起了笔,“问吧。”
……话又说回来了,问些什么好呢。车马问不得,十二岁后做什么去了问不得,所等之人是谁也问不得……一问一答的方式确实过于像在审讯犯人了,秦念久怕惹她反感,用上了较为随意的语气,仿佛只是在与她闲谈,“宫姑娘除了青远,可还有去过什么地方?”
“……问这个做什么。”宫不妄皱着眉将他的问题记下,边写边答,“东至武安、西至悯水、南至远沙、北至伯岭……”她一连报出了数个地名,直至把自己给写烦了,将笔啪地一搁,“山河万里,御剑而行至远不过两日的路程,能有哪儿没去过?”
御剑?一直在旁分心看风景的谈风月转回了头来,秦念久亦讶然地看着她,小心翼翼地问:“……是去游历?”
这话问得十足可笑,宫不妄看他一眼,冷嘲道:“我怎会有那个闲心,当然是去……”
……当然是去做什么?
眼见她又要陷入空茫,秦念久忙伸出手去轻拽了她一把,“别想了别想了,说些别的吧。比如……”生怕一个弄不好又惹得她惹犯病,他十分为难地择了个较为安全的话题,”呃,姑娘小时候的事儿?”
“……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