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听谈风月轻笑了声,“——怕他作甚。”
秦念久被他笑得一呆。
早说这人广寒宫冰魂素魄,冷极、清极,却也俊极、雅极,平日里板着张脸已是出尘,现浅浅一笑,竟有万般风情——不是,好看是其次,他主要还是被感动的。
只听谈风月道:“既是同路,你便早该和我说。要遇上宗门人来,不说能护你周全,帮上一把应该还是不在话下。”
先没和他说,他在玉烟宗人前不也护了自己么——秦念久听在耳里,触动在心,愈加感动了,不想这老祖平素半点热心都无的,居然会对自己这般……呃,不离不弃?
他目光盈盈,对着谈风月不知该如何接话,又听他道:“若是来的人多了,打他不过——”
怎么,是还要与自己同生共死?
“——打他不过,我也还是跑得的。”
秦念久:“……”
一句话说完,谈风月见秦念久表情呆滞,便好声劝道:“夫妻间尚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法——”
秦念久:“…………”
“何况你我只是友人。”
秦念久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“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。”
秦念久: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过犹不及地,那老祖还问:“对了,你在梦里,穿的是件什么颜色的衣服?”
能是件什么衣服!被血污透了的衣服呗!只恨不能扬鞭把这老祖当马抽,秦念久面如蜡纸、心如死灰地扭开了头,驭马去了。
车轮滚滚,卷起烟尘无数。三九本就只是恍惚眯眼,被颠得醒了,便揉着眼睛出来找秦念久要抱,“鬼君鬼君……”
他把秦念久胳膊一抬,往他怀里拱,“我好像……做了个梦……”
秦念久此时此刻最听不得“梦”字,话音十分生硬,“哦,都见着什么了?”
“一盏灯!”三九可不管他的语气好坏,把头往他臂弯里一埋,借着他身上衣裳来回忆,“就是我说,生前放在床头的那盏——金色的,不高,是个莲花的样子,花瓣层层叠叠的,足有九重呢……”
莲花九重?秦念久微微皱眉,这不是神殿里常供的长明灯么?他问:“你生前住的地方,旁边可是有神殿?”
三九哪还记得,含糊其辞地答了个大概也许应该有可能。
得了,不管怎么说,等到了地方便先去找间神殿看看吧。秦念久抱着三九,拍他眯眼,“再睡睡,兴许还能想起什么来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