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九听了,心说这鬼君果然不一般,居然能与鬼差称兄道弟的,又好奇他都写了什么,便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怎么读。
交界地里六十七年待过来,秦念久别的没有,唯有话最多,也不嫌烦地逐字教他认。三九又是个聪明的,记字型也快,不消一盏茶的工夫,一大一小两鬼便边写边念边教边学地用完了十几张信纸。
信写完了,三九等于是听完了一篇志怪故事,心内正惊奇赞叹,就见秦念久从怀中掏出了个小匣,弹指点火,与那信纸一并烧了下去。
三九忙瞪眼问:“这就是那封镇着那眼珠子的灵匣吗?”
“是啊,可别跟你仙君说,我是偷从他那拿的。”秦念久说道,又从袖子里变了个水灵灵的梨子出来,拿在手上抛着,似是在斟酌要不要往火堆里扔。
毕竟本是同类,现还建立了些你教我学的情谊,又有一重鬼侍童子的身份在,三九于公于私都自然是不会出卖他的,只小声嘟囔,“……你从仙君那儿拿,仙君还能不知道嘛。”
又问:“那这水梨呢?又是个什么物件?”
秦念久留着这个梨原便是想要分与鬼差尝鲜的,临到了烧的时候却又有些舍不得了——毕竟这可是头一遭有人给他供东西。他答三九:“宝物件。”
要不,分一半留一半?分梨似又有些不吉利……秦念久正纠结,就见谈风月臂弯中搭着几件衣裳,从辆马车上跳了下来,便赶忙将那梨收回了袖中,端起了仪态坐好。
谈风月踏入亭中,瞧见地上要熄不熄的火堆,知道这阴魂又是在给那“死鬼卿卿”记流水账了,也没说什么,只将手臂上挂着的衣裳拎起来甩给了这阴魂,“换上试试。”
“啊?”秦念久捧着衣裳发呆,“直接换?”
谈风月拿手虚虚一按,挥灭了地上的火堆,微微一挑眉,又是那句:“怎么,难不成还得烧给你,你才能穿上吗?”
这新衣,料子是好,颜色也美,就是这送衣服的人属实招恨了些……秦念久带着点委屈地撇了撇嘴,略使了个障眼小法,就将衣裳换上了,又点起一丛小火,把换下来的锦衣烧还予了陈温瑜。
人靠衣装这话着实不假,这阴魂鼻梁高挺,眉眼锐利,素黑面纱挂在颊侧——谈风月已确信这阴魂的容貌是会逐渐随“魂”转变的了,至今看,与那陈温瑜的容貌已有了两三分不同——被烟红的布色一衬,别有番风流意味。
三九眼睛都看直了,却不单是因为这鬼君生得好看,而更是为他身上的衣裳。他忍不住踮起脚来,伸手摸了摸秦念久的衣袖,像痴了一般,又躲去旁边闷头想了一会,许久都没出声。
谈秦二人并没注意到他的异状,只自顾地说着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