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无比心虚地打哈哈,“啊,我就是一转生阴魂,前尘往事都随风了,能看见什么?不过些模模糊糊的画面罢了,睁眼梦散,记也记不清。”
“倒是老祖你,”他将矛头一转,回指谈风月,带着几分试探地道:“又看见什么了?”
若是大方地答话也就算了,这副遮遮掩掩的态度反倒更令人生疑。谈风月看他的眼神愈发有深意起来,礼尚往来地答:“也记不清了。”
秦念久:“……”
说假话,便向来只能得到假话,罢罢罢。
破道已死,再在这儿呆杵着也不是个事。左右也铁了心不再与谈风月同路了——他咔咔松了松脖子,肃了肃神色,正准备找个由头与谈风月和和气气地就地话别,蓦地眼睛一瞪,慌慌张张地反手抓住了谈风月,失措道:“眼珠子!那眼珠子没了!”
才记起这茬呢?谈风月斜他一眼,右手一翻,将袖中灵匣拿了出来,打开予他看,“在这里呢。”
秦念久定神一瞧,见那眼珠子居然正安安分分、乖乖巧巧地躺在灵匣之中,连挣也不挣,若不是上面仍覆着层薄薄煞气,都快教人忘了这是只实打实的魇怪了,不禁咋舌:“……这,它是自己躺进去的?”
他还道这眼珠子合该趁乱逃了,不知要躲到何处去作乱呢,谁知竟会自己跑回来寻死——
谈风月不动声色地往正忙乱的玉烟宗人那边望了一眼,“大抵是知道这处宗人甚多,要逃也逃不出多远吧。”
见识过了狰狞可怖的大煞、教人倒足了胃口的破道,再见这一双光洁剔透的眼珠,倒觉得稀松平常了。秦念久拿指尖戳了戳躺在匣内一动不动的眼珠,大着胆子把它拾了出来,放在掌中看着,揶揄道:“啧,还是个识时务的。说吧,想要个怎样的清净死法?”
不是他过河拆桥啊,虽说这眼珠在破道一事上帮了他们一把,眼下又态度乖顺良好,可撇开它自身便是个魇怪不提,光说它灭了陈家满门这一条,死罪便是难逃。
谈风月垂眼看着那眼珠,思索了片刻,突然道:“倒不如,你将它收了?”
秦念久一呆,“啊?”
“稍算一下,这眼珠之所以要灭陈家满门,是因它被镇于封阵之中,以自身血肉少说保了陈家三世荣华,”谈风月拿折扇抵着下巴,不缓不急地一一算予他听,“封阵恩及全城,甚至连从城中过路的都能得到荫庇,数十年来难计做出多少功德,而它灭了陈家满门,是报自身被镇之仇,属它自己平了一桩因果,再说陈家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