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知道他刚才可是真以为自己就要这么交待在这里了,惊、怒、恸,还有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,几种锥心情绪在心间翻来滚去,已然足够难受,末了这人还要再捉弄自己一遭?
谈风月表情淡然地摇着扇子,没承认也没否认,话锋一转,“方才见你痛极,一时心急,便直接出了手。抱歉,吓到你了。”
“……”
怎么突然就愿意好好解释,还道起歉来了呢?
秦念久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失语地看着他。
撇开那声一听就是漂亮假话的“心急”不谈,发现问题之后于第一时间解决问题,本就无可厚非,且他只知道自己身上带着煞气,又不知道自己就是怨煞之身,即使选用了镇煞的符箓,也不是有意要伤他,更何况他所用的还是最为温和的安煞昭魂符,只会起到安抚的效用……
怒意丝丝褪去,重归回了冷静,秦念久反而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,放低了声音,“……没事。”
又听谈风月接道:“若是你真被吓得狠了,叫魂收惊之法我也略通一二——”
“……”秦念久忍无可忍,“办正事!”
陈府被灭门一事处处可疑,与其有闲心在这贫嘴,还不如赶紧去探查!
发觉这游魂还真是心思单纯,极好逗弄,谈风月拿扇子掩着嘴唇,垂眼应了,“嗯。”
怨煞之气被镇滞住了,秦念久便等同于暂时丧失了行动力,只能倚在廊柱上发呆,看谈风月青衣银扇,闲庭信步地四处探查,硬是在花间逛出了份郊游踏青似的闲适。
暗暗腹诽了一声“装模作样”,他收回视线,转而看着离他不远的一枚血手印。
整枚手印还没成年男子的手掌一半大,五道指痕在墙根处拖得老长,几乎把墙皮都扣了下来,光用看的便能猜想到手印主人临死前的惨状。
他盯着那手印出了会神,谈风月已经内外探完一圈,走回了他身边。
秦念久看他眉头轻轻蹙着,表情也不似刚才轻松,忙问:“怎么,发现哪里不对了吗?”
谈风月摇了摇头,“什么都没有。”
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现,所以才奇怪。他道:“不过是一间空府,而且……太空了点。”
秦念久稍愣,而后反应了过来:按常理来说,寻常人家死后阴魂会在阳世停留七日,溪贝村被制成人烛的村人死去多时,阴魂早已入了阴司,因而只剩下了满村死寂,而陈家人不过死于昨夜——他们的阴魂哪儿去了?
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,陈家人又是怎么死的?他沉吟片刻,“可以用留影幻阵——”
“用不了。”谈风月道,“不知为何,此处的灵气十分紊乱,根本无法招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