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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的事,他见得太多了,多到几乎任何事他都可以波澜不惊。

他曾经恪守着数不清的道理,从不觉得那些条条框框是什么束缚。因为那都是他所赞同的。

他不多插手人间事,在恰当的时局降一些福祉。同样的话不多说,同样的人不多劝,点到即止,事不过三。

这些零零碎碎之事拼合在一起,就是仙都同人间的界限。他一度觉得泾渭分明,很有道理。

他将这些道理讲给很多人听,他总是讲得很平静,对方听得进去那是好事,听不进去便迟早会吃些教训,他不多干预。

但后来他忽然意识到,世间总有例外。

“凡事总有例外”,这话也是一个道理。而如此简单的道理,他居然用了那么久才明白。

再后来,他便有了很多“例外”——同一个道理他不知重复了多少次,冲的还是同一个人,语气也不再平静。

他曾经气到说不出话来,也曾经斥责过一个人,一字一句地问他:“何事可为,何事不可为!你当升仙时领的天诏是废纸一张?!”

他对那人说:“世间不讲道理的事浩如烟海,你管了一件,就得管另一件……”

他还说过:“仙凡有别,入了仙都就不能再多插手人间事了。”

……

他甚至还对那人说过:“你如此行事,迟早有一日……”

“迟早有一日”这种话,在凡间都是说给痛恨的仇者听的。他们从不是仇人,但他居然说过那么重的话,只是为了让对方听下那些道理。

而如今,那些他一字一句讲过的道理,正一点一点粉碎在他手里。他这些年做下的很多事,都是在违背他曾经说过的那些道理。

他见过世间许多人,喜欢在做下一些事之后辩解一句“是我糊涂了”。但他说不出这句话,因为他从来都很清醒。

他清醒地看着自己做着每一件事,清醒地数着自己违背的每一条天理,清醒地看着自己布下的那些阵局。

阵局里流淌的血、阵局里牵连的命,他都看着呢。

所以百来年了,从没有人能劝他,也没有人能拦他。

只是如今,在同乌行雪和萧复暄交手的刹那,他在数百年冷静的清醒中突然生出了一丝不解。于是他在扑面而来的凛冽寒气中看向乌行雪的眼睛,说道:“灵王所见之事决不比我少,就不曾有一日觉得不公么?”

乌行雪蹙眉之时,萧复暄的长剑悍然而至!

封薛礼疾速后掠,动作之快,掀得整个雀不落雪雾当空。

他以灯挡于眉间,而后一个矮身,游龙一般化为一缕长烟,瞬间融于漫天雪雾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