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雪焕这才清醒了些,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,摇头道:“那老婆子居然还是找人了。”
他仔细回想,也只有昨晚他去打水时,田氏才可能有机会出去找人求助。
她倒并非出自恶意,否则趁他不在时就能纠集左邻右舍,直接拿下当时已经昏睡的蓝祈,但她却只是托了人去请边军过来。若他二人确实是落难富户,自有边军护送回落霞关;若他们是不怀好意,边军自然也比村民有战斗力得多。
边境小民,考虑得倒也周全。
他昨日从山中往下俯瞰时并未见到边军岗哨,很有可能是受她所托的邻居连夜赶去,到今早才带边军回来,说明最近的岗哨来回也需要一夜时间。
邻居受托便愿意连夜奔波,边军接到求助便能及时赶来,落霞关下的防线的确严谨高效,定南军也绝非浪得虚名。
夜雪焕下床,拿来蓝祈的斗篷替他罩上,调侃道:“就说你昨日用力过猛,遭人怀疑了吧?”
蓝祈不服地撇撇嘴,“我看容哥哥你也玩得挺开心的。”
夜雪焕回味了一下这个称呼,颇觉有趣,遂拍板道:“你这么喜欢,以后就都这么叫吧。”
蓝祈失笑:“不。”
他一夜好眠,总算退了烧,人虽然乏力,咳症一时也还好不了,但至少不再昏昏沉沉,看上去精神了许多。
两人昨晚都是和衣而眠,也没什么需要整理的,坐等着边军上门。
边村屋舍,根本不谈隔音,所以蓝祈老远就察觉了动静,此时更能清楚地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,进了院中也毫无交谈,直奔他们这间屋,十分谨慎地敲了敲门。
夜雪焕端起架子应道:“进。”
他双腿交叠,腰背挺直,仿佛不是坐在破旧的床板上,而是在他荣亲王府的前厅中,一夜之间就变回了尊贵优雅的一品亲王,昨晚喝粥时那副寒碜样荡然无存。
推门进来的边军士兵一共四人,看到他这架势,甚至都愣了一下,隐约觉得他非同寻常,面面相觑一阵,由其中一个副队长模样的士兵出列,试探地问道:“阁下是?”
夜雪焕不答,从蓝祈手腕上除下那对含羞镯子,丢给了他。
“这、这是?!”
副队长级别偏低,虽知南府的确有这信物,却没见过实物;但乌松银是南荒独产,要在那样软弹的金属薄片上雕刻落日晚云纹样的工艺更是南府独有,根本无法伪造。
一只或许还有可能蒙蔽人眼,两只都如此精雕细琢,绝对是真品无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