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染一噎:“那是他弟弟先对我下的手!”
“那也是我先对长越下的手。”白婠婠十分自豪地昂起下巴,“你看,我还比你厉害呢。”
莫染气得胃疼肝颤,夜雪焕还在一边火上浇油地劝架:“长越做你妹夫不是挺好,你我又可以亲上加亲……”
“老子一点都不想和你亲!”
嘴上骂得凶,实际上却也并不是真的反对,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,这造孽表妹赶紧有人收了也算好事,但对于楚长越的决定却不置可否。
——夜雪焕所说的“准备”,是要让北府替楚长越造势;看似是声援未来的外甥女婿,实际上却是要为西南立府一事做铺垫。
在此事上,夜雪焕可以说是利用了白婠婠与楚长越的关系,又利用了南北两府之间的姻亲关系。诚然他没有损着任何人,对两府的立场也没有任何影响,但莫染就是看不惯这种情利互惠的做派。当初年少气盛时,夜雪薰为了躲避皇权争端而刻意接近他,尽管后来逐渐两情相悦,他也花了很长时间、在见识了诸多炎凉之后才终于过了这个坎,学会了如何在皇权的夹缝之中彼此妥协。
他与夜雪薰在极力往争端之外避离,夜雪焕却始终处于争端中心,一手掌控着风雨;楚长越自幼与他相伴,再是性子沉稳,多少还是学了些他的作风,事事不愿落于被动,宁可把自己当一张牌打出去,也要抢在楚悦之再有动静之前彻底镇住楚家。
原本是单纯的国事,北府支持西南立郡建府也在情理之中;可当中扯了一个白婠婠,莫染就难免别扭起来。他与白婠婠很少见面,但常有信件往来,兄妹关系融洽,白婠婠这小魔女的做派也多少是受了点莫染的影响。而如今白婠婠也终于要脱离父母庇护,追寻自己所向往的未来,却偏偏选了这么一条崎岖漫长的道路。
要将打下的他国领土彻底划入本国疆域,绝非是立个郡这么简单的事。昔年宸帝平定东洋南洋,把整片海域打得屁滚尿流,最后也只是建立了从属关系,不曾强制纳入版图;除了海域太广难以管辖之外,如何让外民归心才是最大的难题。战败国难有归属感,本国国民更是排外,这种矛盾隔阂可能历经几代都无法消除。
莫染自小在雪鹄关与关外胡族打交道,胡族不似边蛮和荒民,与重央并非一直都势不两立,前几朝时都有友好条约;但也正因如此,莫染才比夜雪焕他们更清楚那种貌合神离的强行和睦有多恶心。彼此阴阳怪气,想打都不能痛痛快快地打,还要找好义正辞严的理由、挑好天时地利的时机。
而从今往后,楚长越和白婠婠可能需要应付一辈子的,就是原西南国民与重央人之间的这种恶心的彼此排斥,吃力又不讨好。
莫染越想越不是滋味,忿忿地踹了楚长越一脚,骂道:“妈的,便宜你小子了。”
第89章 帝临
元隆二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晚,到了二月初,东风依旧未至,地上也只有一层蔫蔫黄黄的草皮,看上去颇为落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