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围圈逐渐成型,后方的骑兵亦在不断开弓,边蛮不胜其扰,无法再盯着夜雪焕一个人喊打喊杀,也对骑兵发起攻击。双方之间箭矢纷飞,不断有边军将士坠马,也有战马哀鸣着倒下,边蛮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;真正的厮杀尚未开始,整片战场上已然鲜血飞溅,最先倒下的尸体被后方赶上来的马蹄踩踏得不成形状,连敌我都分辨不出,却也无人能够理会。
夜雪焕十年戍边,这样残酷而血腥的场面已不足以动摇他,依旧目沉手稳,箭矢连发;然而胸腔下的心脏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怦动,哪怕是在震天的杀声之中,他也仿佛能听到自己体内血液奔涌的汩汩声响。在朝堂上手握生杀固然也能给他睥睨天下的快感和豪情,但这种热血澎湃的紧张和兴奋,却只有在冲阵拼杀之时才能感受得到。
他是天生的征服者,喜欢在权谋之中掌控一切,更喜欢在战场之上大杀四方。
很快,边蛮杀上了高地,但狼牙箭告罄,失去了远攻手段。后方骑兵伤亡巨大,但并不影响包围圈的合拢,边蛮再无退路,势必要发起最后一波垂死挣扎,那才是真正的修罗场。
眼见时机成熟,夜雪焕勒马回身,朝天放出了箭袋中的最后一支箭——那并非是他的血羽箭,而是绑着烟筒的信号箭。
混战之中,响箭起不了太大作用,唯有升到空中的信烟能发号施令。
见到信烟升起,高地另一侧立时战鼓齐擂,激烈的鼓点像是直接敲击在心脏之上,形成了低沉有力的共鸣,将本就昂扬的战意激化到了不可阻挡的地步,坡上坡下的骑兵再无顾忌,将边蛮围堵在了这片高地上。
双方终于正式接触,瞬间就杀得难解难分。边蛮虽然武器简陋,多以兽骨和兽牙所制,但力大无穷,一击就足以刺穿盔甲、敲断骨头。若单纯以步兵战,平均四五名边军才能换得一个边蛮的性命,但好在此时,尚有完全战力的边蛮也不多了。
夜雪焕提着长枪,在交锋的最前端杀进杀出,亲兵护卫在他左右,不让边蛮袭击到他的侧面和后方。沧星的枪芒不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,周围也不断有边军战士殒落,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,但身在其中的敌我双方都已经毫无所觉。鲜血映红了每个人的双眼,不杀到一方全军覆灭,就绝不会停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