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犹豫间,蓝祈已经悄然跨进了门。南宫秀人哒哒地跟了进去,守卫也不敢阻拦,赶紧先一步跑去搬救兵。
蓝祈并未走得很急,还没到正厅就被高迁截住。这狡猾的老太监却也没拦他,只赔笑道:“小少爷莫急,老奴去给您通报。”
蓝祈矜持地点点头,完全一副家中主母的架势。南宫秀人想笑又不敢笑,而高迁也不知是出于何种想法,竟也不避讳他,领着两人去正厅。
才刚到门口,就听里头的楚夫人一声尖利的怒吼:“楚长越!反了你了!”
“我反什么,我问心无愧!”楚长越的嗓门比他娘亲还粗,“勾结后妃、谋害皇族,娘亲你才是疯了!”
即便厅门紧闭,蓝祈也能感觉到里头森冷的兵戈之气,就算还没动手,也离动手不远了。
高迁看似无奈地对他摊了摊手,眼中却精光闪烁,摆明是要他自己知难而退。蓝祈没做声,却也不退;南宫秀人也笑眯眯着陪着,一起在外面偷听。
厅内已被十余名玄蜂侍卫包围,虽未拔剑,但气氛紧张。楚悦之脸色铁青,楚夫人虽也气得浑身发抖,但在这么多冷厉的侍卫面前,还是难免有些怵,不自觉地站到楚悦之身后,才觉得有了些底气,挑眉怒道:“我何时勾结后妃了!”
许是实在气糊涂了,也有可能是本就不擅长权斗,楚长越列了她两条罪状,她却只否认一条,相当于是认了另一条,自己还毫无所觉。
“舅母既不知情,那便是舅舅的安排了。”夜雪焕依旧好整以暇地坐着,声音又轻又沉,“想要楚家长盛不衰,光扶我上皇位如何够?自然还要想办法弄死雅母妃,让楚棠楹当上太后,是不是?”
楚悦之不语,眼中一抹寒光却被夜雪焕准确捕捉。他的嘴角翘得更高,凤目中却已隐有血色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等到思省再大一些,或是我留下了子嗣……我就可以死了,是不是?”
楚悦之依旧不语,等同于是默认了。
今年莒阳郡的雪太重,他甚至一度都与丹麓失去了联系,耽误了太多时间;若是能赶在先帝驾崩之前回来,情况就会大不相同。此时大局已定,他不可能推翻夜雪渊,楚长越又仗着有夜雪焕撑腰,擅作主张地压制了楚家在军中的力量,楚夫人在宫变中的图谋也以失败告终,楚悦之已经没有任何主动权,这一局已经败了。今日来与夜雪焕摊牌,也只是企图在劣势的情况下再分割一部分利益,确保楚家的生存空间。
他本以为夜雪焕也是这般想法,所以原打算欲扬先抑,拿出长辈威严先装模作样地骂他一顿之后再谈条件,却没想到夜雪焕的态度会如此强硬。
夜雪焕太难掌控,虽然眼下对于楚家而言是唯一的选择,但绝不是长远之计。楚悦之原本还有更详尽、更长远的计划,无论楚夫人成功与否,他都还有后手;但谁都没有想到——或许就连先帝本人也没有想到,他会真的殒落在这场宫变里,一切后续计划都来不及实施,帝位就已经换了人;然而即便如此,即便只是有了这样一个试图把夜雪焕当棋子使的计划,也是踩了他的底线。
他喊侍卫来围,把话挑明了说,摆明就是要撕破脸皮了。
“你说我勾结后妃、谋害皇族……”楚悦之缓缓道,“证据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