坦白而言,这药玉也不过手指大小,还不至于难受,但毕竟是个异物,身体会本能地想要将其挤出去,体内自发蠕动,黏膜便会因此而将药汁吸收进去,据说这就是药玉的原理所在。蓝祈适应了一会儿,便也不觉得怪异了,昏昏欲睡地伏在夜雪焕肩头,发丝都披散在他手臂上,懒懒散散地耷拉着眼皮,听着夜雪焕胸口的心跳,自己梳理着心思。
他很清楚如今局势难测,皇帝自己玩脱了缰,躺在床上人事不知;本来就一把年纪,一天不醒,危险就更多一分,弄不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。虽然他大言不惭地说了什么“皇帝的死活无所谓”之类的话,但平心而论,他是真的没想过会变成如今这局面。
太子保下来了固然好,但东宫此次闹得太大,玉恬也暴露了身份,夜雪渊能不能从这次打击中挺过来还是两说。
即便不用明说,他也知道朝中定然会一边倒向夜雪焕,推选他代政就是最好的证据;若是最后他一力要保夜雪渊上位,只怕又是一场风波。
蓝祈自己也在东宫里被揭了老底,虽然谢子芳和刘霆都已经死了,玉恬也定会为他保密,可夜雪渊始终是个变数。盗虎符是无可争议的死罪,就算他搬出楚后来也难以免责,夜雪焕必然还要替他掩盖应对,不知还要费多少工夫。
思及此处,蓝祈就不禁叹了口气。他以往从不打扰夜雪焕处理公务,今日却不想他再继续批折子了。夜雪焕做事向来有条理,先急后缓、先重后轻,西北军务已经处理妥当,会拖到现下才批的,都已经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之事。
原本轮不到他来管的事,就因为皇帝昏迷,连底下那些朝臣都偷起懒来了。虽说的确是特殊时期,这些朝臣都怕引火上身,不敢随意做主,可事事都往夜雪焕身上推,也委实太欺负人了。
“……容采。”蓝祈扯了扯夜雪焕的衣襟,“我困了。”
“嗯。你睡。”夜雪焕手中并未停笔,只将他抱紧了些,目光仍停留在折子上,“我抱着你。”
蓝祈耍赖道:“不要。你陪我。”
夜雪焕愣了愣,蓝祈提这种要求倒还是第一次,不禁低头看了他一眼,然后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。
事实证明,蓝祈若真要撒娇,夜雪焕是绝抵挡不住的。那双乌溜溜的杏眼故意睁得圆圆的,略有失色的小嘴微微嘟着,三分委屈三分羞怯,剩下的都是殷殷的期待,还有些病中的虚弱无力,看起来极为惹怜,让人根本就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。
夜雪焕心神俱颤,抬手覆住了他的眼睛,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亲,哑声道:“听话。”
蓝祈却反而凑了上去,双手摸索着勾住他的后颈,还伸出了小半截嫩红的舌尖,含含糊糊地说道:“还要……”
夜雪焕克制不住了,俯身将他狠狠吻住,反复吸嘬着那柔软的唇瓣和小舌。他的口腔中同样因为发烧而火热一片,混杂着药味和糖味,就如同夜雪焕此时的心情,既苦又甜。
他在这一刻深切地体会到了莫染的感受,只恨不能立刻解决了所有的破事,好赶紧把蓝祈娶回家,妥妥贴贴地藏起来,再不让他受任何伤病之苦。
他许给了蓝祈一世喜乐无忧,可蓝祈却似乎总在受伤。风寒发烧是为他暗探而起,掌心的伤口又是为他克制殉蛊所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