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始至终,他的语调都毫无起伏,脸上也毫无表情,漆黑的眼瞳里跳动着幽暗的火焰,虚弱单薄得似乎随时可能倒地,却又森森然透出一股子戾气来,如同一个从地狱那头爬出来的阴刹修罗,看得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。
平时只见他跟在夜雪焕身后,模样乖巧温顺,谁也想不到他真的发起狠来,竟能到这种程度。
楚长越与童玄对视一眼,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惊胆战。越是冷静沉着的人越不容易动怒,可一旦真的触到了这种人的底线,那便绝不可能善罢甘休。在这一方面,蓝祈竟也有着几分夜雪焕的风范,喜怒不形于色,越恼怒便越平静,越平静便越阴狠;而他也绝非是什么心慈手软的纯善人士,否则根本不可能从云雀的训练中脱颖而出。
看他对上红龄时的态度,毫不留情的遣词用句,只怕若非是碍着潜隐的身份,手上沾不得血,恨不得都要把她卸成十七八块。
无论当初愿意与否,他都是最顶尖的金睛,有着无可冒犯的骄傲;红龄几次三番讥讽他,将那么多潜隐一个个折辱致死,说是物伤其类也好,兔死狐悲也罢,他终究是不能容忍的。
——更何况,这个女人已经威胁到了他最不能碰的底线。
“云雀没了睛部,剩下你们一群婊子和狗,还能成什么气候?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红龄,语调生冷,声音却已经微带颤抖,“颐国空有个瞎了眼的云雀,又能成什么气候?也不知是谁比较可笑。你们的人能靠近殿下三十步之内,都算是我输。”
红龄口不能言,浑身发抖,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。夜雪焕见蓝祈状态不对,不想再多纠缠,吩咐侍卫将红龄羁押候审。
一场围剿大获全胜,可谁都没有胜利的喜悦,反倒有一股莫名的不安蔓延在每个人的心底。
夜雪焕心知不是说话的场合,除下自己的外袍裹住蓝祈,将他整个人抄进怀里。蓝祈的脸色愈发苍白,疲惫地半闭着眼,伏在他肩头,似乎欲言又止。
夜雪焕低声道:“有话回去再说。你先休息,我抱着你,好不好?”
蓝祈无力地点点头,又往他怀里缩了缩。夜雪焕吩咐楚长越和魏俨留下善后,自己带着文洛和童玄匆匆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