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老爷没个好气,哼一声,气呼呼走掉了。蒙鸿不明所以,走到蒙真跟前,先是倒了杯茶水喝下,才说:“爹,那人咋回事,您气他了?”
蒙真倒是神色如常,只将他学里讲道的事简单说了一遍。
蒙鸿听了大笑不止,蒙真瞪他一眼:“你笑什么。”
蒙鸿笑道:“我笑那人拉不出屎怪茅坑,自己的儿子自己管教不好,倒怪罪到爹的头上,你说可笑不可笑。”
蒙真哼一声,何止可笑,他还觉得有些可气,转眼见蒙鸿依旧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,便说:“你别笑了,你今天回来这么早,那边事完了吗?”
蒙鸿停了笑,说:“王秀才的娘后天下葬,那边暂时没我什么事了,我便先回来了,后天过去就行。”转念又想到他爹在学里讲道被人找上门的事,不禁又想笑。
“他家那儿子不过听爹讲了两场道便痴迷其中,可见爹讲的好啊,我跟爹相处这么久,竟不知爹还会讲道。道是什么,爹也给我讲讲呗。”
蒙真道:“你去把《道德经》抄写五遍,就知道道是什么了。”又让他抄书,蒙鸿讨了个没趣,便不吭声了。
忽然不知怎么想起来一句话,不知是梦里梦见的,还是他爹曾亲口说过,“你爹我从天上来,将来还回天上去。”
蒙鸿一时惊悸,莫非蒙真上辈子是个神仙?若真是那样,那这辈子他穿到一个普通老头身上确实憋屈,怪不得人非要走科举这条路,原是除了这条路,无其他路可走。
蒙鸿看着他爹,觉不出是心酸还是无奈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怎么回事,又发什么呆。”
蒙真斥说了一句,蒙鸿这才回过神,笑了笑道:“没什么爹,我去看下嫂子,有些事要给她说下。”
蒙鸿从他爹屋里出来,抬头天上看了看,暮色稀薄,天边白茫茫,禁不住想,这世上真有神仙?
那不是传说中才有的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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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蒙真来到学里,刚放下书箧坐下,一学生来到他跟前,作了一揖:“您好,我叫刘潺,曾听您讲过两场道,很是喜欢。而您却因我之故,受我父亲责难,潺心里着实过意不去,在此向您说声抱歉。”
原来这学生就是刘潺,虽说来学里一个多月了,蒙真依旧没认全与他同处一室的这批秀才,而这个刘潺平日里又是个不爱说话的,在学里毫无存在感,若不是人自我介绍,蒙真还真不知他是谁。
刘潺向蒙真道完歉之后,紧接着又说:“我已经向我父亲保证过了,以后再不碰道学方面的书,您放心,他再不会去找您麻烦。”
蒙真倒不怕刘老爷来找麻烦,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,习道何错之有,就因为家里人不允许,刘潺便放弃不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