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好像当年的伤口从来都没愈合过, 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错觉而已。
师尊, 你守着噬渊, 我守着你啊。
我不会背叛你,我会永远、永远保护你。
有人在说话,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, 他曾经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儿,拖着一条龙尾跟在苏九归身后。
师尊去哪儿他便去哪儿, 师尊心中所愿就是他的心愿。
这一切都在陆云戟为他刻上咒印戛然而止。
在捅进苏九归胸口的那一刻,他以为自己会得偿所愿, 这么多年终于大仇得报,总算是可以放下一桩心事。
可是爱与恨不会烟消云散,反而涌上来一股很奇异的感受,他歪了歪头,看着苏九归,他不理解那是什么东西。
他期待师尊能告诉他,就像小时候他告诉自己何为生灵,告诉他什么是爱恨。
苏九归垂着头,发丝遮挡住他的视线,雨水从额头落在鼻尖,然后又坠下来。
他的脸色惨白,像是一只真正的傀儡偶人。
在剧痛时,苏九归想起来自己对逐白做了什么,一报还一报,看上去很公平。
原来逐白当年受过的苦是这样?
他盯着自己胸前那个流血的口子,如果他还是个人族,这样的伤口下他可能已经死了。
但是他现在是妖族,死亡竟然变得如此缓慢,听说有的妖物被伤到要害要被折磨三天才会死。
他目光很平静,轻声问:满意了吗?
逐白收起手指,苏九归不恨自己,也不厌恶自己,他只是很平静地问,你是不是满意了?
这让他更加厌恶这件事,他本来只是想让苏九归看看他,可苏九归看都没有看他。
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,一点多余的目光都不会给他。
你后悔过吗?逐白问。
苏九归笑了,道:没有。
再让他重来一次,他依然会给逐白刻上咒印,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选择。
我有错吗?逐白问。
苏九归轻微地摇了摇头,他没错,陆云戟当时做的这些是为了防止他出世。
逐白,苏九归道:你太强了。
强大到他只要存在什么都不做就让人如坠地狱,强大到完全苏醒是天下大劫,强大到让太清山觉得恐惧,全山道士合力出手布下阵法才勉强将他押在诛仙台,陆云戟亲自捅穿他的心脏都没有真正伤及他的性命。
他越强,人们会越害怕他,一个这辈子都无法驯服的野兽,人们第一选择是杀了他。
可他竟然无法被人杀死。
陆云戟当时不过是做了一个选择,是选天下还是选自己的徒弟。
他早就做出选择了。
有用吗?逐白问。
苏九归沉默了,他连摇头都做不到,没用了,他给逐白刻下咒印,但深埋于他身体里的东西还是占据了上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