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送小秘书进入公寓后思汝才开车掉头,准备回自己的住所。
回去的这段路红灯间隔尤为长,停在红灯前,思汝一抹眉毛朝窗外看去。
长月当空,夜色明亮,在这样的冬夜并不多见。
她忽然想起幼时。
那年,她在自己房里玩娃娃不小心睡着了,迷迷糊糊被嫂嫂叫醒,嫂嫂说有人打家里电话来找她,她跟着跑到客厅去接听。
“喂——谁呀?”
“阿汝,”那声音她一下就听出来,只听电话那头说:“我迷路了。”
“啊,怎么会迷路呢?你去哪里了?”
“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,我只记得你的电话号码了。”很少人知道,幼年的沉诺,是最怕黑的。
明明小他两岁,小时的思汝却总说着说会保护他的话,这会儿她在电话这头也替他着急,突然她看见窗外高高挂着的月亮,便想到:“没关系的,沉诺,你抬头看,有没有看到一个白玉盘?我跟你说哦,你不要用怕,你就跟着那白玉盘的月光走。”
“跟着月光走?”
“对,你跟着月光走,我就在月光下,你只要跟着月光走,就能找到我!”
多幼稚的话呀,每每回想起来,思汝都替自己尴尬一番,也因此这句话,日后常常被他拿来打趣她,但也成了这句话却成了他和她之间的某种默契。但凡分别时,他就会同她开玩笑说:“没关系,反正跟着月光走,我就能找到你。”
……
眼前绿灯亮起,思汝踩下油门,开了段路后又转了个弯,转而开向去公司的路。
这会儿她很需要让自己忙碌起来,才可以不去想其他。
上到公司楼层时,已经快十一点了。思汝意外发现总经办的灯没关,那是秦之时的卡位,电脑屏幕亮着。
思汝站在总经办门口,敲了敲门,“还没走?”
秦之时循声望过去,第一眼险些没认出。
她今晚没有戴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,脸上妆容淡淡,更显一双眼眸澄澈清亮,虽然穿着的还是单调的黑色,但因为戴了副流苏银耳环,两颊红通通,一下没有了往日的暮气沉沉。
秦之时霎时忘了她刚刚问的是什么。
思汝见他愣愣没回答,以为他没听清,便提高声音重复问了遍:“怎么还没走?”
秦之时收回目光,起身伸了个懒腰,“无家可归,便留下来跟工作作伴了。”
思汝想起来了,“哦对,今天是秦叔秦姨的结婚周年。也很晚了,早点回去。”
秦之时原想也问她一句怎么这么晚还回来公司,但她没有要留下来和他闲聊的打算,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办公室,他也就作罢。只是没一会儿,又听她回头叫住他。
“这周开始吧,”她道,“我让安琪给你每个部门的例会时间表,你手头上工作宽松的时候,就去听听,然后每周再写个总结给我。“
秦之时眉毛一挑,应下。
墙上挂着的钟表悄然走到十二点,秦之时关掉电脑与办公室的明灯,临走前看了眼隔壁的独立办公室,她还在埋首看文件。
思汝不知道秦之时是什么时候走的,出来倒杯热水时才发现总经办的门已经锁了。她再回到自己办公室,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已经快一点,她十一点多发给季沁的信息仍没有收到回复。
大概是睡了吧……她只能这么回答自己。
思汝想起今晚的临阵退缩,差几步就能问他季沁的事了。但思汝也没有想太多,因为她打从心里还是相信自己的侄女,相信季沁再怎么着也不会做出格的事。
以至于后来的后来,思汝一度很后悔,如果自己更上心一点,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得太糟糕。
因为此时此刻,她心心念念的季沁正与一班年轻男女,用着最糜烂的方式,追求着他们要的自由与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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