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——
第三声钟响。
静思跪在佛前,双手捂着脸,哽咽不止。
“如果我没摔断腿,祈福会就能如期举行,大家中午都会在村委会吃斋饭,便不会遭此厄运……”
“如果我没推迟祈福会……”
“如果我当时坚持下山主持祈福会……”
“都是我的错,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又三声钟响,抚慰亡灵。
静思出现在杨纪清面前。
他的身影不再是竹林时见到的薄透,脸上虽然依旧带着悲意,但沉重的执念却已然放下。
最后三声钟响,祈福开道。
静思低眉颔首,朝着杨纪清双手合十后,身影化作点点光晕,消散在自外面照进来的晨光中。
杨纪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,走到钟楼扶栏边,先是环顾了一圈气清景明的山景,之后才看向山腰的村落。
虽然看得不是十分分明,但他确实看到许多阴魂,像静思一样,就地化作光晕消失。那是阴魂受了佛钟的超度,放下了对阳世的执念,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。
他还看到消失的村民回到了村中,村中鸡犬相闻,孩童笑闹,变回了静思记忆片段中的模样。
结束了。
杨纪清伸了懒腰,随后转身下了钟楼。
他走下钟楼,穿过寺庙正院,刚走到正门口,便看到任朝澜正站在寺门外等他。
“你没受伤吧?”杨纪清迈步走出寺门,上下打量任朝澜。
“我没受伤。”任朝澜摇了摇头,又看着杨纪清问道,“你呢?有没有感觉不舒服?”
“我能有什么不舒服的?”杨纪清奇怪地看着任朝澜。
“没有就好。”任朝澜松了口气。
刚才第一声钟响的时候,他出现了片刻的眩晕,他以为是受了佛钟的影响。
不过,杨纪清既然没感觉到异样,应该不是佛钟缘故,能够超度亡魂的佛钟,也不可能给魂魄带来负面影响。那可能只是他没注意,不小心沾到了些许怨气而已。
“我将静思大师送走了。”杨纪清回头看向钟楼方向。
“嗯,他跟我道过别了。”怨鬼身上的怨气消散后,静思便出现在了他对面石阶的断口,与自己怨气褪尽的另一半神魂合二为一。
“那我们也该出去了。”
杨纪清和任朝澜站在寺庙门口施展招魂术,将画中剩下的魂魄全部召集过来,随后以牵魂绳作引,打开了出画的通道,带着这幅画中的所有外来者,离开了画中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