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问题朕只问一次,以后也不会再提。”
祝知宜看他退让,便也缓了面色:“皇上请说。”
“你真的……从来没有一秒怨过我么?”
祝知宜脱口便要说没有,梁徽止住他:“我想要一句实话。”
“你心里,到底是怎么想的,不要扯那些大仁大义,对我……是怎么想的,我只想要一句实话。”
祝知宜有些疑惑地看他,梁徽的眼神少见地诚恳与偏执,甚至是……哀求,使他不得不郑重思考。
他当然不怨梁徽,这是真的,若是梁徽因私情置江山百姓于不顾他反倒觉得遇上了庸愚之君,会让他看不起。
祝知宜想了想,说:“那在臣回答皇上之前,皇上先回答臣的问题。”
“你问。”
祝知宜目光清明地望着他:“在城门前,臣看到皇上几乎是在钟延说完话就即刻招了影卫。”
梁徽也很坦诚:“是。”
“皇上问了什么?”
梁徽知道他知道了,自嘲一笑,祝知宜啊祝知宜,多么体察入微的一个人,一双清明眼,七巧玲珑心,梁徽往日的百般算计巧言辞令都通通散了个干净,坦诚地说出颇为伤人的事实:“问他们从内城到峻岷峰的最短脚程。”
祝知宜点点头,至少这一次梁徽没有对他说谎。
那他也没有对梁徽撒谎,他对梁徽真的没有一丝怨恨,或许……他只是感到有点惊讶——或许连梁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其实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下意识、出于本能反应地做好了选择——即便最后也确实是这个结果。
从那时起他就己经在为祝知宜找脱身的退路了——峻岷峰山峦叠嶂,是唯一的突破口。
也就是说,从钟延提出条件的那一刻,他便已经下意识做好了决定。
祝知宜震惊于梁徽那种脱胎于血骨和本性中的果决取舍、趋利避害,也感到佩服和欣慰,或许有一点微乎其微的……失落,他必须承认,如果梁徽非要那么较真地问他的话。
他以为,梁徽至少会迟疑那么一下,虽然他们都明白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,但是祝知宜觉得换做是他,或许在有人拿梁徽威胁他的时候,他已经做不到那么当机立断的警醒和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