昼冬揪着戚霁的衣服,语无伦次:“舅舅,我不知道该怎么做,我已经不正常了。”
“我看到他,我就觉得他烦。我想让他不这么烦我,所以我伤害他了。我看到他哭,看到他痛,我心里居然会觉得很痛快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他努力不去想宋舟玉,把宋舟玉的对话框删除,把当初的一切都丢进回忆,可宋舟玉留下太多。
他想放下了,但宋舟玉的存在常常提醒他。
——他走不出来。
“他找我,我觉得烦。我让他不要来找我,他真的就不来了,我又觉得烦。为什么不来?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么烦的事情里……”
“我不正常了,舅舅,我有病。”
昼冬抽噎,他哭得喘不上气,那双破碎的蓝眸溢满眼泪。
他从不知道昼冬心里藏着这么多事。戚霁手指摩挲昼冬的眼睑,替昼冬擦去眼泪,指腹遮住那十字星。
昼冬对于戚霁的意义十分不同。戚霁的所有情感来源昼冬,昼冬给予他全新的、活着的意义。
戚霁于昼冬似朋友似亲人,昼冬于戚霁又何尝不是?
如果说戚霁把昼冬从自卑的泥潭里拉了出来,帮助昼冬发光。那么昼冬就是把曾经封闭在自我世界里、情感谈漠的戚霁变成了有血有肉的、活生生的人。
他们是血缘浓厚的亲人,拥有最深刻的羁绊,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。
他本能地想保护昼冬。
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里眼泪不断大滴大滴涌出,戚霁好似也被拖着坠入情绪的漩涡。
宋舟玉到底对昼冬做了什么?他已经数不清昼冬第几次为宋舟玉哭。
怒火燎原,理智岌岌可危。戚霁压抑着情绪,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昼冬,这是正常的。
“宋舟玉对你这么差,你做什么报复都是正常的。我们不是圣人,也不当圣人。”
“不管你接下来做什么,舅舅都支持你。如果一直没有喜欢的人,那就和舅舅生活在一起。”
戚霁重新把昼冬抱在怀里。
“哭出来就好了,舅舅陪你。”
等昼冬完全发泄情绪,喉咙已经哭哑。戚霁替他摘掉帽子,把他湿掉的头发捋了捋,又摸摸他的眼睛,温声:“好点了吗?”
昼冬已经说不出话,他肩膀颤抖着,点头又摇头。
戚霁用帽子替他扇风,依旧是那句:“舅舅陪你。”
于是昼冬又抱着戚霁哭了一场。
等情绪彻底稳定下来,他又喃喃自语似地问:“舅舅,我是正常的吗?”
昼冬的眼睛哭肿。戚霁深呼吸压抑想要暴揍宋舟玉的情绪。
对昼冬说:“正常的。”
“不喜欢就拒绝他,这是你的权利。他难不难过都与你无关,如果他的眼泪让你觉得痛快,那也不用觉得有负担,这是正常的。”
“不要多在意他了,要多想想自己的感受。”
“我们唯一能做的,就是劝他去看医生。”
昼冬似懂非懂地点头,戚霁搂着他走回酒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