居高临下地瞥了陶烨一眼,路轶伸手从桌面上拿了叠名片。
“干什么?”
抬眼盯住路轶指间的名片,陶烨心中顿时涌现出许多不好的预感。
“好好看看你自己的名片,陶处。”
路轶皱眉扫了眼名片上的名字,忽而却笑了。
他将拿着名片的手向下翻去,淡灰色的纸片一张张从高处下落,散在陶烨的身上。
无名的羞耻感瞬间密布陶烨的每一寸肌肤,他没敢低头看身上散落着的名片,更没敢看路轶的脸。
明明他是处长,明明他是领导,如今却被“下属”掐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头一遭,陶烨没在这个关键的档口贫嘴。
不是他不想贫,而是再贫,恐怕他连骨头渣都剩不下。
然而路轶不懂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。
陶烨昏睡过去的前一秒,只记得路轶让他把嘴里的名片咬住,不要掉下来。
灵魂在摇晃,牵扯着陶烨的视野也摇晃。
油墨的味道,纸张洇湿的味道,联合着没有消散的烟草的味道,这些带着独特气味的东西,给陶烨的灵魂打上了某种特殊的烙印。
……
等醒来时,陶烨已经躺在自己老旧小公寓的床上了。
他不知道路轶是怎么敢的,也不知道路轶是怎么把他送回来的。
天黑得彻底,陶烨往窗外看,只有摇曳的树影,还有老旧小区特有的嘈杂生活音。
身上疼得厉害,陶烨翻了个身想再睡会儿,却在入眠的瞬间惊醒:
班还没加完!
忍着肌肉的酸痛,陶烨一个鲤鱼打挺,从床上起身,想找条裤子穿上。
在卧室里转了好几圈,他都没发现能穿的裤子。
他又去找今天穿过的那条,翻箱倒柜半天,拍了拍脑袋才想起,那条裤子已经被弄脏,穿不了了。
人生就是如此微妙,总会有那么几天没有裤子可穿。
陶烨听见阳台上的洗衣机正哗啦啦转动,于是顺着声音,往阳台走去。
打开电灯,他往洗衣机里一望,看见今天穿过的裤子正在滚筒里搅和着泡沫。
是路轶洗的。
陶烨这才懵懵懂懂反应过来。
家里没发现路轶的人影,陶烨才想起去拿手机。
【饭在厨房里热着,记得吃。】
路轶如此给他留言。
趿拉着拖鞋,陶烨转悠到厨房,发现锅子上热着苹果白粥,还有一小碟凉拌的胡萝卜,几片切好的火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