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庙门内,莽君却久久回不过神,晚上他踯躅了几个时辰,终于还是翻进了寺庙,来到了小和尚的床前。
小和尚在看经文,桌子前的茶叶是新泡的,还散着白雾,看样子是掐好了时间在等他,莽君沉默不语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水。
小和尚也不说话,等经文念完了仿佛房间里没有这个人似的盖被子就睡觉,莽君也没吭声,手里捧着凉茶水坐了一晚上……
后来他们莫名就和约定好了一般,莽君每日穿着黑袍隐藏身形在寺庙里看他跟着师傅念经,他每晚都会挑灯夜读一会儿,在泡一杯茶水。
一年又一年。
寺庙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:“徒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哪里?”
“师弟你怎么盯着叶子看了那么久?”
“师兄师兄!你又一个人来后山看雪啦!你的身体又不好,以后……”
“师叔……你的旁边是有人吗?”
已经从小和尚变成住持的那人站起来,揉了揉小沙弥的头,笑着说:“二十年了,就你聪明。”
他起身离去,陪在他身边二十多年,始终没人发现的莽君也笑着站起来,坠在他身后。
小沙弥看住持拿出小碟子单独装了香油放在寺庙角落,看他总是一个人去寺庙后山,看他那身僧衣的胸口偶尔鼓鼓囊囊的,仿佛藏了什么小动物。
小沙弥听师兄们都说主持是一个人,但小沙弥知道,住持总是对身边的空地微笑说话,他身边一定还有别的‘人’在陪着住持。
“二十年了,你找到答案了?”晚上,这人搂着蛟蛇、应该叫蛟龙的黑溜溜一条,温柔的问。
答案:几百年前住持为什么要否认自己的答案,以及相处了二十年,面前这人是不是‘曾经住持’的答案。
莽君不知道,他还没找到,但是没时间了,很快他就要再次渡劫化龙了。
抱着他的新住持没继续说,而是在渡劫前夕,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盒红色的胭脂,手指沾了一点,点在了没有防备他的莽君的眉心。
莽君死死盯着他,看着住持的笑脸一瞬间内心波涛汹涌,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,他金色的竖瞳流下眼泪,猛然清楚了自己这么多年为何一定要再次盘桓不去。
他不恨住持的……
莽君忽然就懂了,多年前也是一时之怒,或许平复了他就忍不住重新回到住持身边,去找住持要解释,以为无论住持说什么理由,他都会原谅他,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把住持身边的地方当成自己的家,他想回家,他只是想要回家而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