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很冷,凛冽的风往衣兜子里灌,周青先站在风口跺跺脚。
他想了很久才说话,张口时却说的是截然不同的话题:“祁九以前有没有和你讲过,我爸很不喜欢我。”
“据我奶妈说,小时候他就没抱过我,无意间碰了我一下要换十种洗手液洗手。”他说,“我爸住庄园的,硬给我在后花园修了个房,就是不想看见我。”
“你知道为什么吗。”他哼出一声笑,“就是因为我是个beta。”
“奇不奇怪?世界进步到这种程度,beta占世界人口98%,明明他自己就是个beta,却还是不满意我和他一样。”
他的声音很温润,但腔调却很讽刺:“因为我不过是普通的象征之一,不能回应他对我的远大抱负,他觉得带我出去就是丢人。”
“我爸想了可能有十多年吧,终于是认了这种既定事实,但是却不肯放过我。”
周青先说:“我爸觉得,我是beta也无所谓,但是起码要和他一样,伴侣不能是beta。”
祁九在庭院洒了很多花种,蔓长春一直攀援上台阶,末梢停在周青先脚趾。
他说完便挪开视线,抬脚去勾了勾翡绿叶片。
其实单凭长相而言,周青先是绝对不能被算作“普通”那一类。
他鼻梁侧边生了颗小痣,嘴唇很薄,眼尾狭长,平时喜欢半笑不笑地看人,不知道撩到多少omega,又被多少alpha当做意.淫对象。
他把平光镜推上去,恰好挡住那颗痣:“你懂不懂这种感觉,允许自己找合适的,最好是听他指令配合家族联姻,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。”
“不管幸不幸福,但一定要特殊。”
“太他吗累人了。”周青先都已经倦于评价这些迂腐思想,“一想到以后要成为这种人的继承者,我是现在就想吐。”
晏时清耐着性子等他说完,结束这段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对白:“所以这和祁九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你好心急。”周青先漫不经心冲他笑,终于地挪回正题,“因为祁九一直都是这样。”
他看见了入口立着的兔窝,被祁九打理得很可爱。
就是那只兔子一直用屁股对着人,周青先隔着笼子摸了一下:“从我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了,一直很乐观,心里不装事,各种弯弯绕绕的事情都很难影响他的情绪。”
“就感觉他一点也没变。”
兔子不理人,剪了毛正在自闭。
于是周青先转为在靠庭院一侧的蒲团坐下,从包里一项一项地拿出材料铺在茶桌上。
他抬眼示意晏时清看,嘴里也不停:“你知道小孩子是不会把难过的事情留在第二天的吗?睡一觉起来什么烦心事都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