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才网状的碎片印记在晏时清眼里不断扩大,他开始觉得视野恍惚,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,呕吐感愈来愈重。
哗啦啦——
天上突如其来下起暴雨。
外界人群传出惊呼,盖住巷子里本就不激烈的响动。
女孩的视线逐渐从惊恐变为绝望,声音疲惫而软弱,哗哗雨声之下,连她自己也听不清。
晏时清双脚像是黏在原地,他的视线一片氤氲,伸手糊了一把脸,不知是这究竟是雨还是泪。
他的心脏猛烈而混乱地跳动,似乎要蹦出胸膛,使晏时清目眦欲裂,死死地盯着混子们的动作。
在看到鸡冠推开红毛,进入萧穆后,晏时清骤地丢下手机朝他俩冲去——
晏时清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狠的架。
他不再算计出拳的角度与力度,单纯是在发泄愤怒,每一拳都用了十足的狠劲,巴不得把他们置于死地。
他用了周围一切能攻击的东西,推着鸡冠的头往墙上砸,用玻璃瓶子敲上红毛的头,疯子一样弥补刚才自己没有做的行为。
二人有联合起来反击,晏时清却只觉得这些是对自己的制裁,每一处伤痕都只让他更加羞愧、更加凶狠。
像不想给他们留一点活路一样,晏时清在无声地嘶吼着自己的懦弱。
在这样一个浸入雨夜的浪漫傍晚,所有的响动融进雨里,相爱的人相拥而去,没有人在意巷子里的惨败遭遇。
晏时清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二十分钟,鸡冠和红毛彻底没有反抗的力气,半死不活地瘫软在地。
柳河给的勾针娃娃因他的动作而被扯断,砸落在地,被混着血迹的雨水染得泥泞不堪。
晏时清大喘着气,拳头上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迹,在一切已经结束后反而浑身颤抖。
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衣不蔽体的萧穆,眼里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光。
和那天一样,萧穆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红裙子,头发凌乱地贴紧脸颊肩颈,坐在地上出神。
她精神有些恍惚,盯着在晏时清脚边绽开的水珠,很久才抬起眼。
这一回她不再质问为什么不救,只是用水润润的眼睛长久地盯着晏时清,任由睫毛上蓄起雨点。
在水珠坠落的那一刻,萧穆朝晏时清艰难地翘起嘴角。
咔哒——咔哒——
网状碎片总算悉数落下。
这时候一种迟来的情感紧紧地包裹住晏时清。
他在这样一个无尽浪漫的雨夜感受到无边痛苦,长期以来缺失的道德碎片总算牢牢地、滚烫地嵌进他的灵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