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晏不服,混沌地道:“你才像只貂……你胡茬扎人,你还不如貂……”
裴钧忙摸了摸下巴,好像确实许久没打理,冒出不短的一截了。
他低头在谢晏脸颊蹭了几下:“还说不嫌弃孤,睡糊涂了终于说出真心话了罢!”
气得谢晏撇过头去,冷哼一声。
睡了不知多久,谢晏迷迷糊糊的,又突然出声,瓮声瓮气的:“要……会握手的雪貂……”
裴钧笑了一声:“好,以后给你捉。”
他低头看着谢晏的睡颜,不知是不是梦里梦见了雪貂不听话,嘴唇微微撅着,一时间让裴钧想起了谢晏失忆时的事……其实,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,那样子才是谢晏的本性吧。
会撒娇,会耍小机灵,喜欢和讨厌都摆在脸上,捅了娄子搞不定了就用眼泪博人心软,等人原谅他了,他又故技重施、旧态复萌,继续没心没肺地惹人生气还不自知,记吃不记打。
真是让人……又气又爱又怜。
裴钧抬手摩挲着他俊朗出尘的脸,揉开他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心:“不要总皱眉,老的快。”
谢晏似乎很不满他说自己老,挥手打开了他烦人的手指头,侧个脸继续睡。
……
但是这样的温馨平和并没有持续很久。
因为第三天谢晏去为裴钧准备饭食,伙头有事出去还没回来,他便在旁边储物的帐子里避了避风,无意间就发现了一大箱子牛-乳-糖。
看帐篷的小兵说,这糖是西狄民间最常见的,因为之前驻守此营的西狄大将们都有些姬妾随行,这糖是姬妾们做零嘴的,虞军占领营地后,缴来一大箱子,男人们又不爱吃,就都堆在此处。
谢晏:“……”
转头又正好遇见韩军医也过来领饭,谢晏又问了问裴钧的病情。
韩军医一脸愤愤地道:“殿下就那点伤,瞧着严重,比之以前在北境战场上受的伤轻多了!怎么会落下残疾?我跟随殿下出征多年,怎么可能弄错殿下的伤?!谢侯您莫要辱没我的医术!您若不信,我们到殿下面前对质——”
谢晏恼得眼前七荤八素:对质?好啊,不知真去对质,到底谁先心虚!
害得自己那般为他担心!
但他终究没有带着军医去戳穿某人的把戏。
只是在某人的粥汤里多加了一罐子的老醋和苦菜,还放了一颗牛乳糖在上面。
那厢裴钧殷殷切切等着心上人来喂他吃饭,做足了柔弱不能自理的架势,结果只等来一碗颜色诡异的东西。他看见粥上面漂浮着的糖,便大概猜到谢晏都知道了。
定是韩军医走漏了风声!早晚杀了他祭旗!
谢晏笑眯眯地将勺子戳到他嘴上,道:“五郎,该喝粥了。”
裴钧感到后颈阴风周旋,他主掌审罚刑讯这么多年,手下酷吏无数,还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可怖。这勺子里的东西闻起来就不像是人能吃的,怕是拿去逼供都可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