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人是名参军,姓高, 长了一张面善的脸, 见到谢晏规规矩矩揖道:“竟是平安侯长途跋涉而来,有失远迎, 万望恕罪……昌州这几日天凉,侯爷快随卑职到衙上换身衣裳, 用点热食!”
先前摄政王在昌州时, 丝毫不掩饰对平安侯的爱护之情,高参军自然知道该如何对待谢晏。
“不必客气, 我是来看望殿下的。”谢晏牵马随他走, 见他一路闷着头,又问道, “殿下行军至何处了,近日可会返回昌州休整?我给他带了些厚衣,不知能不能交到他的手上?”
高参军脸上表情凝了一下,但很快恢复寻常,笑道:“这怪不巧的,殿下自然是在苍岭大营,前线诸事还需殿下坐镇,恐怕近日是不得回昌州来。您可将东西交给卑职,随两日后的粮草车一起送到苍岭大营……”
谢晏没再多言,随他进了军衙后,见他领自己走的路线不算偏僻,路上却一个小吏都没遇见。高参军一路侃侃而谈,皆是介绍昌州水土风物,凡问及苍岭之事,皆含混过去。
谢晏拧起眉头,突然一住脚步:“离京前,殿下曾来信让我带一密旨给昌州驻军统领,军务紧急,你先带我去见他罢。”
“驻军统领?这……”高参军支支吾吾,眼神躲闪,“统领他……这几日亦不在城中,侯爷您不妨先到后面歇息……”
“偌大个昌州重地,又是战时,驻军统领却不在城中守备?”谢晏厉声,见他吞吞吐吐,心下蓦的一重,扭头往军衙议事的前厅走去,“让驻军统领立刻滚来见我!”
高参军急忙阻止,却被方锦横刀威慑了一下,他捂着差点被削掉的手讪讪让开,只得推胸顿足地跟在谢晏身后,一脸为难地跟他闯进了议事厅。
议事厅里正争执得热火朝天。
驻军统领猛地一拍桌子:“不能等了,我这就带八百人进山搜寻,就算把地一寸寸翻过来,也得找着人!”
一旁参将嘴上燎着泡,呼呼地扇着风:“你去、去罢!苍岭大营那么多人在找,就差你这八百人了?”
驻军统领咬牙:“那你说怎么弄?那平安侯都已经进城了,若问起此事来,你我怎么交代?!”
参将憋了憋,没主意,把嘴闭上了。倒是对面的一个方脸壮汉道:“这不是还有高参军吗,他能说会道的,先把人安抚住了,带着在城里逛逛,指不定就这两天,人就找着了。”
“你说得那么轻巧,那万一人死——”
话音未落,议事厅大门被人一脚踹开。
众人惊骇而起,而他们口中的高参军则擦着冷汗跟在后头,难为情道:“各位同僚,这,他……唉。”他手心手背一拍,朝他们使了眼色,声若蚊呐道,“拦不住啊!”
“继续说。”谢晏厉声质问,“苍岭大营到底发生了何事!”
一屋子人闷头不语,跟锯嘴葫芦似的,最后还是最藏不住话的驻军统领破罐子破摔,先开口道:“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!谢侯,实话跟你说了罢!三日前苍岭突发地动,整个鬼哭峡都震塌了,大军未来及全部撤出,殿下也……至今没有找到。”
谢晏心里一慌,脸上血色也褪了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