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熙宫封宫之后,宫人全都换成了可靠的自己人。谢晏认出她来,是在永熙宫伺候裴钧的。
谢晏撑着脑袋,指尖在书案上嗒嗒地敲了一会,看到宁喜一脸难色地回来了,不用想,便知道那宫人是来做什么的了。他压下笑意,混不在乎地问道:“这回是头疼得满地打滚,还是热得睡不着觉?”
宁喜哂道:“说是心悸得厉害,吃不下饭。”
谢晏抿了抿唇,总算是感受到了当初自己痴傻时,三天一小病,五天一大病,动不动就不肯吃药、不肯吃饭,非要殿下回来陪他时,裴钧的心情是怎样的了。
只是裴钧更过分,明明一个时辰前,谢晏才刚喂他吃过药,从永熙宫出来。
谢晏来回奔波也很费脚,他翻开一卷公文:“不吃就饿着。一点儿都离不开人是什么毛病?不能总惯着他。”
宁喜顿顿点头,也觉得最近自家殿下着实有点不懂事了,平安侯这幅身板,日日替他操劳,他却动不动就叫人来回跑:“是,惯着不好,今儿吃不下饭,明儿睡不着觉,这哪像话?”
谢晏无言了一阵,您究竟是谁的奴才,向着谁啊,片刻迟疑道:“可是心悸也不是件小事,万一当真很严重……”
“……”宁喜一愣,见他神情不对,忙又改口,“啊……对!可不是吗,心悸是大事,严重的也能出人命!看看,得去看看。”
“你说得对。”谢晏从善如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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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钧等了一炷香的功夫,寝殿外就传来了宫人行礼请安的声音。
内室放了一鉴冰,还燃着清凉香,谢晏顶着烈阳一进来,顿觉室内清爽无比。他一路走来,晒得脸颊微红,却还要在诸宫人面前摆出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样,冷冷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但进了寝殿,关上门,他一改脸色,立刻便往下扒那身厚重的官服。
一只胖乎乎的雪团子从冰鉴旁跑出来,往谢晏腿上撞。
正是他们的小闺女儿,是谢晏怕某人养伤无聊,前几日特意叫宁喜从宫外偷渡进来的。
谢晏仅着薄软中衣,将甜甜抱起,热得跑到冰鉴前,先揪了一串在其中冰镇着的葡萄吃,还趁机偷偷吃了一小块冰。
裴钧正靠在凭几旁与自己对弈,听到他的动静,抬起头,不禁唇角含起一抹笑:“谢侯爷如今大权在握,痛快吗?”
谢晏盯他看:“不是心悸吗,我看你倒是惬意得很。”
裴钧随手又下了一子,轻描淡写道:“我重伤在身,又为人所俘,囚于这殿中。余事不敢想,只盼这微末姿色能入得侯爷的眼,只想能好好伺候侯爷,好叫侯爷留我一命。侯爷不来看我,我自然心悸无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