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如今摄政王重归朝政, 不过三四日,便严惩了数名玩忽职守、结党营私的臣子, 平息了各路非议。
连带宫中也被换了一批人,只因查出几个内外勾结, 在小皇帝面前煽风点火胡说八道的宫婢内监。其中不乏有伺候了幼帝多年的,被当众杖毙,以儆效尤。
上朝时,众臣子重新体会到了摄政王初掌权那年时的狠厉, 连头也不敢抬了, 生怕说错一个字,就被拉出去砍了脑袋。
由此, 朝野内外,再无人敢多置喙一句。
还有一个愁苦之极, 不敢说话的, 就是小皇帝了。
御书房里,小皇帝闷着脑袋看折子, 都是被批阅过的, 他翻上两眼,按宁喜分门别类排好的顺序, 只在重要的折子上印个章儿就完了,时不时还惴惴不安地往左下首的大桌上瞧一眼。
“这几份折子,孤已批过。”裴钧连茶也顾不上喝,将积压的折子火速处理,交给宁喜呈上去,“洪尧的水患是急事,还有地方上奏石滦乡多户生疾,疑是热疫,此事是重中之重,孤已安排太医院着人前去验看……陛下可看看有何补充。”
被点了名,小皇帝捧着折子干巴巴道:“皇兄安排得很好,都听皇兄的……”
裴钧看了他一眼,眉头深蹙,又道:“南方诸郡报盗匪猖獗,陛下对剿匪将领可有想法?”
“……”小皇帝怯怯地阖上了折子,“皇兄定就好,这些我……朕也看不懂。”
裴钧正端起一杯消暑茶,闻言“砰”一声将茶杯重重放下:“裴祯!你——”
小皇帝知道他又要骂人了,指不定还要拿折本子砸他脑袋,下意识就把头一缩。
“咳咳!”右下首突然响起几声清咳。
“……”裴钧压下眉间青筋,哼了一声,斥了声“不懂还不学”就闭上了嘴。
小皇帝等了会,也不见他发作,只听见他重重翻页、重重放笔的声音,半晌偷偷睁开眼睛,看摄政王确实压下了怒气。他微微惊讶,这才将视线转到右边,看向那一早就随着摄政王一起进宫来的男人。
对方一袭大绯色绣仙鹤的官袍,头戴玉冠,愈衬得他眉若烟云,面容俊美,此时,他正安安静静地翻着一本书看,时而在书上标记些什么。
过了半个多时辰,裴钧终于把公务全部料理完,见上首的小皇帝又是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,心里就恼,教了这么多年,养只猫狗都能认字了!但还没张嘴,对面书案上就又响起置笔声。
清脆而干净利落。
裴钧再不悦,也硬是憋了回去,囫囵灌了满杯消暑茶,欲言又止看了对面的人一眼,拂袖而去。
摄政王两次怒而未发,小皇帝心惊胆战,直到他带人出去了,连宁喜也没留,这才极轻地松了口气。
随即,他又凝起精神,戒备地看着那位绯袍青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