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酒还没送到嘴里,手臂就被人拽住了。
是裴钧见状去而复返,斥散了一众不怀好意的进士,将他拉到一边灌了茶水。裴钧左右看了看,皱眉道:“我听说你这两日身体不好,别喝这么多。那都是些什么东西,也值当你跟他们斗酒?!……你跟我走,出了宫门,我让宁喜送你回侯府。”
谢晏还有事要做,自然是不能跟他走的,但心里感激这份难得的关怀。
裴钧怎么也说不动,拿他没有办法,只能作罢,但临走时,又往回倒了两步,很不习惯地道:“你不必听旁人怎么说。这身红袍,你穿……很好看,比他们都合适。”
说完,他才走的,或许是说了这话害臊,脚步都急了几分。
谢晏望着他的背影,心里欢喜,在梦里都忍不住要笑一声。
但谢晏其实很想对他说,我想穿给你的红袍,不止这一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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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申紫垣交谈时,他有一言,其实谢晏并不很赞同。
申紫垣说,如果不是他的预言弄巧成拙,他们两个人应该会好好地在一起,没有那么多坎坷挫折。
其实不然……
如果没有申紫垣这一出风波,谢晏和裴钧或许是都各自好好的,但也仅此而已。
他和裴钧,就像是两根交错而行的线,原本是毫无干系的,是一纸止战合约,让他俩有了交集。两根线因此会渐行渐近,或许表面上看似乎是汇集到一点,但其实,不过是上下平行交错,最后,终将越行越远。
谢晏这几日就一直在想这件事。
想这个预言,想自己,也想裴钧。
他想……究竟是申紫垣当真预言了裴钧毁国。还是正因为申紫垣的“预言”,让皇帝对裴钧凭空生出了忌惮,才一步步、一环环地推动了事态的发展,最后铸就了如今的现状。
而对裴钧,如果当初皇帝没有忽视他、打压他、折辱他,而是像对待其他皇子一样宽宥。
他断不会想到远赴苦寒的北境,投入兵营,也不会如此舍命打仗,想做出一番经天纬地的战绩。
他大抵会像其他皇子一样,享受着应有的荣华富贵,养出些好逸恶劳的坏脾气,最后长成一个平庸无能的高粱纨绔,就像如今的魏王,最后娶妻生子,老死封地。
可惜时势推人,他最后心有不甘,仗兵夺-权,坐上这个摄政王之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