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笑过,又慢慢静了下来,一眨不眨地盯着裴钧。
“我不仅梦见给你生了个女儿,竟然还梦见你说,你会疼我、照顾我一辈子。”
谢晏目光微动,感到眼眶有些热意,他匆忙挪开视线,眨了眨眼,故作轻松地笑说:“裴钧,五郎……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罢?头七过后,我应当就该去投胎了。”
“阎王爷对我不薄,头七还让我梦见你。”
良久,他才重新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裴钧,一如往常的不可一世,玩笑道:“我若真的可以生,倒真的想给你生个女儿,就算下药算计你也给你生,这样的话,你得一辈子忘不了我吧?……可惜了。”
裴钧道:“不可惜。你已经这么做过了。”
谢晏“什么”了一声,看着裴钧不揉脚玩了,将鞋袜套在了自己脚上,突然站了起来。离得如此近,他才发现这个“裴钧”好高大,居高临下凝视着自己时,竟莫名有种压迫感。
谢晏从来在他面前都是强势的那个,屡屡气得他面羞耳炽,难以还嘴,但面对这个裴钧,便觉得哪里不同,好像自己地位颠倒,成了被拿捏掌控的那个。
这让他有点不太习惯,就像不习惯裴钧会给他洗脚揉脚一样……
谢晏忍不住后背往后贴了帖,抿着嘴仰头看他:“我、我做什么了?”
裴钧拢好衣裳,俯身下来,两手环住他的扶手,将他圈在身前,缓缓道:“给我下药,生女儿……都是你做过的事。”谢晏手还在扶手上,霎时想收回去,可裴钧抓着他的手,不让他拿走,“谢晏,你尝到了桃子的酸,也感受到了我掌心的热……你还觉得是梦吗?”
“谢晏,这每一件事都是真的。包括我说……我疼惜你,想照顾你,也都是真的。”他低头看着面前的人。
谢晏不言不语,但长睫垂落了下去,掩住了那双带笑的瞳眸。
直到裴钧觉出他不对,将他脸挑起,才发现他眼眶红了。
他似用力想将那抹酸意憋回去,但他做燕燕时太能哭了,又娇气,几乎从不掩饰自己的难过或委屈,即便是找回了曾经的自己,一时也是难以转变回来的。
因被裴钧掐着脸颊,他扭不开脸,很快就当着裴钧的面在眼角蓄起了水雾,旋即就汇成一颗颗滚落下来。
裴钧一怔:“怎么哭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