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老鸦草亦生在绝境之地,世所罕闻,便是吐伏卢屾也不曾有机缘采到,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谢晏身上。
“虽然不知道是谁在你身上下了老鸦草的毒,害得我的丹药打了折扣……”他抚着谢晏半边脸上隐隐爬出的血丝纹路,像是看一件自己极为满意的作品,“但终究是我技高一筹。”
窗外纪疏闲带着一队精锐随后追到,已经持刀将客栈围了起来。
而屋内的吐伏卢屾听到门外凌乱的脚步声,仍不紧不慢地俯身在床边,口中念念有词,他看着谢晏眉心拧起,眼皮下的眼珠不安地来回滚动……
须臾,他脸上的血丝缓缓褪去。
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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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疏闲朝内喊道:“吐伏卢屾!你已是瓮中之鳖,你只要将平安侯放了,我们便放你离开!”他虽惯例喊了两声,但并不认为吐伏卢屾会有所回应。
屋内一片寂静,正当裴钧要下令攻入时,突然听到吐伏卢屾的声音。
“殿下宽宏,真能饶我吗?那我可要出来了。”
纪疏闲第一反应是有诈,吐伏卢屾诡计多端,怎生此时就能束手就擒,于是下意识挡在了裴钧身前。
但很快,房门一开,吐伏卢屾走了出来。裴钧一眼看到他手边扶着的谢晏,见他穿着女子的粗布衣物,脸颊分明瘦削了很多,甚至比初在元宵御宴上所见时还要单薄。
他的视线从谢晏的脚一直扫到他的脸,顿在他那双半睁开的眸子上。
但那双眸子淡而无神。
一把西狄寒刃横在他的颈间。
“谢晏!”裴钧唤了一声,但并没有得到回应,他冷目看向吐伏卢屾,“你不过是想让边境再起兵戈。放了谢晏,重划两国国境之事,早已在孤计划之内。最晚三年,必定叫你如愿以偿。”
“那这么说,是我多此一举了?”吐伏卢屾说是扶着谢晏,但手不老实,几乎要搂上去了。但谢晏不知为何,一直呆呆站着,不说也不动,任他上下揩油。
裴钧狠狠一皱眉,但视线掠及他袖口隐现的刃光,又不得不按捺住。
他怕一着不慎,吐伏卢屾狗急跳墙,对谢晏出手。
“既然摄政王殿下这么说了,那我可以把他还给你们……但我不信你们能放我走。”吐伏卢屾一抿唇,脸上笑容愈加阴柔,他推着谢晏从屋内阴影中缓缓走出,“让雁翎卫后退一里,再给我一匹快马,还有通关手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