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钧独坐高位,将他小动作尽收眼底,不觉嘴角都微微勾了起来。若非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他都想将人直接抱到怀里来,好好亲昵亲昵,一解多日未见的愁苦。
不知在他望着谢晏时,底下亦有人顺着他的目光,也盯着谢晏在看。
“那个插了满头钗子的男人是谁?”说话的人语声低微,面白唇淡,时不时低咳两声。
正是西狄的九皇子。
他身后站着个高挑的男人,不知是他的奴仆还是臣子,低声对他道:“似乎是大虞的平安侯。”
“……”九皇子没两句就开始咳,用酒压了压才道,“便是十几年前南邺送来的那个质子?没想到还活着。”
“活着。”男子用西狄语道,“不仅活着,似乎最近混得还不错。九殿下,过会献礼过后,需过去向他敬杯水酒。请他在摄政王面前为我们说几句好话。”
九皇子皱了皱眉头,低眸艰难地犹豫了一会,才应下来:“好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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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番繁复礼节后,底下觥筹交错,各臣子又开始了一贯的贺辞献礼。
“臣祝陛下万寿无疆 ,圣体康泰!”
“臣望大虞国运昌盛,福祚绵长!”
“臣……”
小皇帝今年勉强背下了那篇贺辞,心里也挺高兴,他看了眼摄政王,不免自豪起来,想求他夸奖。对众大臣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:“——赏!”
“西狄九皇子吐伏卢屾、使臣悉罗云,参见陛下、摄政王殿下——祝皇帝陛下千秋万代,帝业永祚!我西狄携珍物重宝,献给殿下,望能与大虞永结盟好,不动干戈。”
众人这才安静下来,殿中一时间气氛紧张,暗流涌动。
西狄与大虞在边境对峙已有几十年之久,表面上看起来是互市融融,其实一直暗中角力。尤其是当年南邺国灭,南邺境内的大量金铁矿归入大虞,一下子充实了大虞的兵力国力。
两国鼎立的局面眼看就被打破。
西狄内忧外患,自然要着急。
倘若西狄当真尊重此次会面,应当排遣位高权重的臣子和皇子来洽谈,而事实上,西狄来的却是个听都没听说过的病秧子九皇子。只怕也没有多重视此次谈和。
宁喜将九皇子手中的礼单呈到御前。
小皇帝象征性地匆匆一翻,便交给了摄政王。
裴钧靠在蟒龙大椅上,把-玩着手中杯盏,瞥了一眼礼单上的东西,不过是是牛羊马和香料、盐等物,他淡笑着睨着台阶之下的西狄众人,道:“九皇子,纵使西狄以白为尊,但既入虞境,当以我朝礼仪为先。陛下寿辰大喜之日,阁下着一身丧白……恐不合礼数。”
“……”九皇子低头看了看,没想他竟拿自己衣饰发难,一时没有答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