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钧眼皮子轻轻一撩,阴郁道:“你心疼自家人,知道这东西不能吃。怎不知道你拿这东西去喂旁人,旁人也一样会难受?他肚中幸好没有孩子,倘若他就是天赋异禀,当真有孩子呢!你便是杀人。小小年纪,如此恶毒。”
蒋小公子又哭又吐,呛得直咳:“呜呜我没有杀人……他是个男人,怎么会有孩子……”
他正哭呛着,纪疏闲闻讯而来,看到牢房中一片惨状,蒋小公子被绑在刑桌上不住发抖,打的皮开肉绽,不由头皮一紧,低声道:“殿下,明威将军求见。”
蒋小公子听见爹来了,当即嚎啕起来:“爹,爹救我……”
“闭嘴!”纪疏闲斥道。
裴钧正烦躁,闻言火更大了,愠怒道:“他来做什么!他大儿子横行跋扈,孤未曾出面说什么。他借着此事将那小子扔去西山历练,和孤有什么关系,和谢晏又有什么关系!小儿子就为此杀狗投毒,上这来给孤演什么兄弟情深——他蒋家教子无方,孤不能替他管教管教了?!”
“能能能,殿下自然能管教。”纪疏闲叫人捂住了蒋小公子的嘴,不叫他更添摄政王的怒气,“明威将军是来负荆请罪的。殿下就看在他为国有功的份上,留条命,别打死了。”
裴钧守了谢晏两夜,不敢合眼,心里有怨有气发不出,对着谢晏连大声说话都不敢,唯恐惊得他连自己也不认识了。此时一边听着蒋小公子呜呜咽咽,一边听纪疏闲替明威将军求情,脑袋里嗡嗡的。
都是什么事儿,他好容易养好的谢晏,被人几颗香樱子给吃回了原点。
裴钧捏着扶手气得头晕目眩,狠狠拧着眉,顾自出神。
他养得活泼可爱,温顺怜人的谢晏,那么好的一个谢晏,一-夜间,一下子,一眨眼,就没有了。
为什么,到底是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。
……甜甜,是因为甜甜没有了。
谢晏那么宝贝的,他当珍珠一样呵护的甜甜。
裴钧神色越来越紧,一闭眼就能想到谢晏早上混混沌沌坐在床上,揉着肚子说今天也要好好怀蛋的情形。
林太医说,恐怕以后要越来越傻,傻到最后,就将他当个痴儿养着算了。尽管后来林太医又出昏招,说实在不行就以毒攻毒,说他蛋也没有了,说不定能好。
可他怎么还忍心,好人都受不起接连两次刺激。
那边蒋小公子疼昏了头,还在那嗫嚅地哭:“我没有杀人,没有杀人……他生不出,没有孩子……”
纪疏闲看摄政王面色不对,忙叫人去叫宁喜进来,去拿药,去沏茶,去取安神的香包,快快快。
裴钧眼皮阵阵发跳,一阵头裂似的疼,觉得自己实在是要被气得犯病,杀人的心都有了。
谢晏肚子里有什么根本就没关系,生出个什么又有什么打紧!他生个孩子,裴钧能封孩子做郡王郡主;他生个蛋,裴钧就封蛋做郡主,旁人难道有本事置喙他摄政王的事?!他那点万恶的名声,不差这一桩荒唐事。
谢晏想要甜甜……
他就想要个甜甜,怎么就不能给他个甜甜。
纪疏闲刚把安神香包端进来,忽的看摄政王一睁眼拍了下自己脑门,他惊得香囊失手摔在地上。正弯腰捡着,裴钧已站起来,嘴唇动了动:“……是了,这是关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