摄政王没有那种腻腻歪歪的小名。
宁喜刚想绕开这个话题,不料摄政王放下了纸笔,平淡地应了一声:“有。”
“……啊?”宁喜盯着他看,欲言又止。
殿下,您不要逞强了!您哪有啊!您总不能当场给自己编个小名出来。
裴钧走下来,瞧谢晏不知道怎么搞的,脸像只花猫,抹了好几条墨道道儿。一边用湿帕子擦去他脸上墨痕,一边道:“而且这个字你会写。”
谢晏茫然:“我会写?”
裴钧点点头,以指沾水,在桌面上写了寥寥几划。谢晏探头去看,他果然认得,是“五”。裴钧把他脸上墨汁擦干净时,鼻尖都被自己揉红了,他定定凝看着谢晏:“你以前都唤孤……五郎。”
“五郎……”谢晏若有所思。
裴钧听他唤着,神思不由追忆到少年时光。
那时候谢晏像个不懂看人眼色的烦人精,每次回宫里给帝后请安,都要绕道到他的宫殿来,趴在窗户上问他起了没有,问他出不出去骑马、到不到京郊水库摸鱼,若他不应,谢晏就似个唢呐,吊在门口一直喊……
“五郎五郎五郎五郎五郎!你理理我嘛!”
裴钧一皱眉,左手被人拽了一下,才发现这一叠声叫不是来自回忆里的小谢晏,而是面前的大谢晏嫌他不理人,正拽着他叫魂。
“怎么了?”裴钧回过神来。
“我说……我叫你小字,那你也可以叫我小字。”谢晏道,他眨眨眼,“我小字平安。”见裴钧又不应了,他扁了扁嘴巴,不乐意道,“你是不是没有记住啊?”
怎么会记不住。
自谢晏入朝的第一天,皇子们奉命去与他见面的时候,裴钧就记住了。
裴钧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能唤他小字的一天,不禁愣了一瞬,失笑道:“记住了,平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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狸奴被放出来的那日,也是御驾准备启程返京的前一天。
纪疏闲领着狸奴来谢恩时,谢晏正在中帐门口玩竹蜻蜓。
这种小玩具看着粗简,但很灵活。两手一搓,竹翅就会像蜻蜓一样飞上天空,等飞远了在那边落下,小石步子快,就会帮他捡回来。
狸奴被看押了三日,下巴更尖了,身上的水绿色小衫已经揉搓得皱皱巴巴的,神情怯怯,远远看着更像个小姑娘了。他垂着脑袋,亦步亦趋地跟在指挥使屁-股后头。
忽的纪疏闲一转身,狸奴没看见,一头撞进他胸口,这下吓得头更不敢抬,立刻倒退三步,差点被脚后跟的石头绊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