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柜的察觉到摄政王又冷又硬的视线,知道他是不喜旁人窥视这位美人,不由瘆出一身冷汗,忙引着他们向最好的雅间去。
上了楼,谢晏忽的脚步一顿。
他松开了紧紧牵拽裴钧的手,望着两旁出神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裴钧不得不停下来,看他怔怔地迈向另一边,走向一间采光并不好的小室。
掌柜的擦着汗,战战兢兢地道:“五公子,那间朝向不好,窗页也坏了半扇,还没来得及修,您二位还是换一间。您看这一间,宽敞、气派……”
“无妨,他喜欢,就这间。”
裴钧跟上,看他推开小室门,绕过桌案,然后站定在窗边,呆呆地望着远处。
风灌进坏掉的窗扇,他肩头纱罗翩飞。
裴钧心下微微一跳,不禁按住了自己胸口。
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心中如此紧蹙,好似窗边的人会因此化作燕鸟离去,回过神来,已经一把将谢晏抓住:“谢晏,你是不是……”
……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。
他知道谢晏以前爱在“海云天”久坐,一壶酒一盏茶喝一下午。
那时几个皇兄不是在大理寺,就是在兵部,只他在鸿胪寺领了个闲职,虽闲,但还得三天两头去露个脸,偶尔点卯回来,经此道抄近路回宫,常能看见谢晏倚在窗边,向远处眺望。
他一袭赤衣银冠,隔着老远就耀得人眼睛疼,想不注意都难。
到了冬日,他披一件雪狐裘,洁白软绵的一团,看着就分外暖和。每逢裴钧打底下经过,上头的雪狐狸就趴在窗阑上,懒洋洋地问他冷不冷,要不要上去喝盅热酒。
他脸前全是热乎乎的雾气,笑眯眯地朝下吆喝:“五殿下,你鼻子都冻红啦!上来喝一杯啊!”
旁人只看得见他风姿毓秀的一面,不知他暗地里如何讨人厌。
他还没张嘴,谢晏就哼唧唧地摆手:“好了好了,殿下又要说:我就是冻死,也不会喝你一口酒!不喝就不喝,殿下快快走罢,一会马儿都冻死了,我可赔不起!”
裴钧:“……”
真讨人厌。
那时候他坐的,似乎也是靠街的窗边,但具体是哪一扇窗,裴钧已经不记得了。
裴钧更不知道的是,他长久地坐在这里,究竟在看什么,在想什么?
……
谢晏回过头,隔着纱罗凝视着他,眉眼轻轻弯起:“殿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