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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钧头疼似裂,什么也不想管,就想昏天黑地的睡上一觉。他快步走了一段,随手叫住一个婢子:“给孤准备一壶烈酒,一炉安神香,送到抱朴居来。”

婢子看他扶着脑袋,鬓角微汗,还一身戾气,就知道他头疼病又犯了。到时候真疼得厉害了,红着眼睛谁都打杀,她不敢招惹。

摄政王这头风由来已久,说是胎里就气血不足,有了源头。

少年时他在北境军营里吃过不少苦,北境冷,不到十月就开始下大雪,天寒地冻的。那时有恩有宠、有名有姓的皇子都在虞京里争夺皇位,唯他一个没人管,在边境与敌人厮杀。

冰厚,天又酷寒,那是多少衣裳都不够暖和的,不管是房子里还是帐子里,都透着阴寒,若穿着盔甲,更冷得骨头都是脆的,还有人因此冻死。

他不愿与旁的将士有什么分别,也日日睡在冰窟窿似的营帐里,生了小病小灾也不会刻意传唤医士,自己熬些热水喝就好了。许是某次风寒后留下的病根没去净,开始头疼,时不时就犯上一回。

据宁喜公公说,有次摄政王率领小队追击鞑寇,陷在了雪原里,他恰巧头风发作,疼的恨不得撞墙,还看见他母妃站在雪里朝他笑。

幸亏摄政王意志坚定,没有迷失,晓得那不过是因为过于思念母亲而产生的幻觉,不然他一脚踩过去,底下就是万丈冰崖。

可是吓人!

不过自从回了京,气候暖和很多,太医又上心医治,他头风几乎痊愈了,怎么今儿个又……

婢子福身“喏”了一声,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宁喜。

裴钧站定缓了一会,待头痛稍减,便一鼓作气,大步流星地回了抱朴居。

他疲惫地推开门,褪-去冕服金冠随手丢在椅背上,只穿了轻薄的里衣提腿就要上榻。

一掀开帘帐,眸子立刻缩紧。

——只见锦绣薄被底下,蜷缩着一个起伏袅娜的身影。

裴钧眼眸刹那阴鸷几分。

大胆,放肆,光天化日就敢上他的榻!

他抄起佩剑,一把挑开了锦被,厌恶地以剑柄勾过了那人的脸,叫“来人,拖出去打死喂狗”的话都到嘴边了,入目的却不是浓妆艳抹、搔首弄姿的美人。

不,也确实是位美人。

……是谢晏。

裴钧愕然。

他脸色更差,僵硬地退出了寝居,抬头看了看挂在院门上的匾额,是“抱朴居”没错。

回到屋里挑开帘子又看了一眼。

……仍是谢晏。

还是呼吸粗重、面色绯红,昏睡不醒的,十分好欺负的谢晏。

裴钧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