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根箭矢落下,射穿白童子的手臂。
白童子疼得发出一声惨叫。
程渔眼底的愤怒与恨意都化成箭矢,齐齐射向白童子。
那么多的箭,那么响的雷,怎么会不吵醒刚睡过去的崔安澜。
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。
崔安澜抱住白童子,只手挥开箭矢。
箭矢被迫换了方向,射毁梦泽宫的角楼。角楼上的铃铛全部都碎成粉末,随着大楼倒下。
飞扬的尘土中,崔安澜一声呵斥:“程渔,你太过放肆了!”
程渔站在阶梯之下,看到崔安澜抱着白童子飞身而下,站在他面前。
崔安澜道:“你在做什么!”
程渔毫无悔改:“杀人啊!杀这个多嘴多舌的白……”
啪!
程渔的头歪向一边,刺痛从左脸传来,羞辱感却莫名地在心底里叫嚣着:
——瞧,你真是下贱。
——如此不堪,你配得上程家之名吗?
——程家那么多人都死了,你怎么没死?
程渔的眼角和眉梢都扬起,漂亮的朱唇弯成月牙,露出灿烂的笑容对着崔安澜道:“多谢华胥仙人赐教。”
崔安澜的手在发抖,他喉咙里有千言万语,可一句也说不出。
刚刚的那一耳光好像不是打在了程渔的脸上,而是他崔安澜的脸上。
他见程渔的笑,那么的灿烂,那么的悲凉,好像一无所有之人抛尽一切的绝望。
“你……”
程渔转过身,从怀里抽出一个哨子。
哨子声响,一只仙鹤落在程渔的身边。
崔安澜想将程渔留在梦泽宫,他伸出手挽留,却发现是打了程渔耳光的手。
这只手怎么就对程渔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。
他似害怕般地缩回,只能眼睁睁地看到程渔离开。
崔安澜怀里的白童子露出胜利又畅快的笑容,如果他知道程渔此去再也没有回来;
如果他知道程渔此去会把自家殿下的心带走;如果他知道程渔此去会毁了他的一切,那么他宁可死在程渔的箭矢之下。
也好过浑浑噩噩数百年,直到这一刻才再次相遇,听到程渔恬不知耻地问他:“白童子,安澜在什么地方?”
白童子的白发及地,白色的瞳孔,白色的肌肤,白色的短衫。
这么一身白的童子,手上握着一根桃枝,极其神圣。
任何人见到白童子第一面,都会认为这是仙童。
他脚不落地,漂浮在空中,抬眸的瞬间,白色睫毛发出一道淡淡的光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