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蓁蓁正在摸着牌,她看都不看一眼,直接打了出去:“九饼。”
待打出牌后,冯蓁蓁才看向她,眼中有着温和笑意。
她轻声细语道:“咱们家同外人不太相同,祖父祖母不乐意咱们经常去打扰,这几日其实都不在府中,而是在庄子上钓鱼,你不去反而还好些。”
姜令窈:“……”
姜令窈当真不知,冯蓁蓁进门也不过一载,尚未有孕,永平侯府上上下下不过三代人,就这三代人,除了三房,几乎都是各过个的。
老侯爷和老夫人住在荣恩堂,跟谁都不挨着,照冯蓁蓁的说法,二老整日出去玩,也不常在家,也不喜儿孙经常去打搅。
世子和世子夫人住在主院,大少和大少夫人住在听风斋,二少爷跟二少夫人外放做官,不在京中。
段南轲这一房只剩他一个人,父母俱亡,他跟姜令窈独自住在星煌苑,而三老爷和三夫人则领着一双尚未成亲的儿女住在金玉轩,四老爷早早过世,由四夫人领着儿女住在落梅堂。
虽说尚未分家,但老夫人早在儿子们成亲时就已安排好了规矩,每家按人口公中给月银,想怎么花怎么花,而公中的田产地契也是按年分红,等到老两口没了,就由世子继承永平侯府,田产按照早就约定好的分,想分家分家,不想分就不分,反正老头老太太都走了,儿孙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。
冯蓁蓁一脸淡然地说着这些,然后道:“哦对了,祖父还训诫过全家。”
她喘了口气,学着老爷子的慈祥的口吻道:“老子拼了命给你们赚了这永平侯府回来,该给的都给了,以后就靠你们自己凭本事过日子,过不下去就要饭,别要在老子死前就行。”
姜令窈:“……”
姜令窈感叹:“祖父真是豪迈。”
冯蓁蓁那双温柔的圆眼有了淡淡笑意,她摸了一张新牌,眼眸中闪过一丝星光,然后便把牌啪嗒摆在牌桌上。
“自摸一条龙,糊了。”
“是啊,祖父祖母都很慈爱。”
冯蓁蓁见她还是一脸的忐忑,想了想,便道:“三弟妹你放心便是了,三弟少失怙恃,祖父祖母对他一贯多有关照,往日都是亲自教导,但若说对三弟如何管束,其实倒也并未如何严厉。”
“论说起来,之前三弟淘气,反而是公婆更着急,整日里怕三弟被那些纨绔引错了路,即是那般,祖父祖母也是说三弟不会走歪路,且让他自己开心便是了。”
姜令窈神色微动,她迟疑地问:“当真?”
冯蓁蓁思量片刻,对她柔和一笑:“自是当真,故而你且同三弟安安稳稳过自己日子便是了,有祖父祖母在,你们日子就好过。”
她拍了拍姜令窈的手:“再说,三弟自己心里明镜似的,你且安心就是了。”
姜令窈倒是没想到,这个看起来颇为内敛沉稳的大家闺秀倒也是个眼明心亮的主。
姑嫂几个打了几日牌,越发亲近起来,待到了四月末时,姜令窈已同段家上下都混熟,除了整日忙庶务的三叔三婶和闭门不出的四婶,简直跟段家人亲如一家了。
这一日早起,姜令窈早早便起来,她先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溜达了两圈,出了些薄汗,这才回房洗漱更衣,去膳堂用早食。
出乎姜令窈的意料,今日段南轲竟然在。
这几日顺天府并无大案要案,往常都是什么偷鸡摸狗,邻里口角这样的琐事,因此姜令窈并不忙碌。
倒是段南轲在锦衣卫中,没什么大事也要轮值,总是早出晚归,轻易不在家中。
姜令窈已经差不多有十日未曾见过他。
却不想到了今日,段南轲竟是穿着一身常服,正坐在膳厅边等早食。
他听到姜令窈的脚步声,便回过头来,冲着姜令窈洒脱一笑:“娘子,早啊。”
姜令窈也看向他,非常彬彬有礼:“夫君,早。”
段南了忙起身拉开椅子,请她坐下,才道:“近来衙中事务繁忙,未能好好陪伴娘子,娘子不会生气吧?”
姜令窈贤惠回答:“怎么会呢?夫君也是为了咱们家奔波,我心疼还来不及,又如何会生气?夫君把我当什么人了。”
“若当真如此,我才要生气的。”
姜令窈一番温柔以待,令段南轲脸上笑意更浓了。
夫妻两个对面而坐,皆是笑容满面,眼含深情,谁看不说一句天作之合。
段南轲顿了顿,这才道:“哦对了,忘了同娘子说之前那案子后续的事。”
姜令窈满脸疑惑:“什么案子?是夫君在锦衣卫当差的案子吗?”
段南轲笑着看她,眼眸一错不错,直直看进她心里去。
而姜令窈也淡定自如若由他看。
段南轲看了许久,久到早上的豆腐脑都呈了上来,段南轲才垂下眼眸,喟叹一声:“用早食吧。”
姜令窈道:“好。”
两个人便安静用了一会儿早食,姜令窈白日里自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夫人,且她也吃不胖,因此很是愿意品尝美食。
星煌苑的小厨房,当真很是了得。
这一道咸卤豆腐脑,卤子用了木耳、黄花菜、鸡蛋、豆腐碎,又有肉汤吊了,味道香浓软滑,配上白嫩|嫩的豆腐脑,好吃极了。
姜令窈一口气吃了半碗,才觉得腹中舒坦了,不再饥饿难耐。
段南轲比她吃饭快多了。
就这会儿工夫,段南轲已经吃了一碗豆腐脑,一个香菇猪肉包,再加半根油果儿,姜令窈抬起头的时候,他正在吃鲜虾烧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