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令窈以为段南轲整日里游手好闲,他这个镇抚使是带俸,但今日她才发觉,段南轲竟要出门当值。
段南轲听闻姜令窈的问话,倒是潇洒一笑,语气越发暧昧:“我就知道,娘子甚是关心我。”
姜令窈眸色深深,她撇了撇嘴,冷哼道:“我只关心家里以后的营生,端看你能给家里攒下多少家底。”
段南轲听到这话,不由笑道:“我这不是为了赚钱,才努力出门营生吗?”
“娘子好狠的心,锦衣卫差事那般危险,娘子不说关心为夫,却只关心俸禄,为夫很是伤心啊。”
段南轲昨日还气得要同她分房而居,嘴里说着老死不相往来,今日却又能嬉皮笑脸,全不在乎。
姜令窈深深看他一眼,也懒得理他,两个人便隔开三五步,一前一后出了星煌苑。
从星煌苑到侯府正门,要先绕过人少的回廊,两人一路都没碰到丫鬟小厮,直到行至大门口处,姜令窈才突然回身,温柔看向段南轲。
“夫君,今日我要去陪嫁铺子里瞧看,你当差在外,务必小心身体。”
姜令窈满眼温柔,那殷勤小意的样子,令路过行人不由好奇张望。
段南轲垂眸看向她,也是满脸宠溺之色:“娘子切勿辛劳,待得傍晚时分,我去接你归家。”
两个人如此恩爱缱绻,腻歪将近一盏茶的光景,才依依惜别。
待得姜令窈一上马车,却是立即便沉下脸来。
她突然想到,段南轲的锦衣卫官职,也是从四品镇抚使。
同那位新上任的北镇抚司东司房首领,当真是一般无二。
这其间,是否有什么蹊跷之处?
第9章
宝容坊是姜令窈的陪嫁铺子,是嫡母和家中祖父一起给她预备的,她刚及笄便买好,一直都是她自己打理。
这些年宝容坊所售之物皆是她自己鼓捣的胭脂水粉,没想到颇受燕京夫人小姐的喜爱,生意倒是越发好起来。
若不是猝不及防便成了亲,姜令窈还想今年年末开家分店。
不过,姜令窈坐在马车上想,即便是成了亲,似乎也同以前的生活无甚差别。
这马车同车夫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,车夫姓李,一直伺候她出门行事,车夫的妻子姓王,打理姜令窈的陪嫁庶务,两口子是姜令窈的陪房。
马车行了两刻,方才来到时雍坊,时雍坊就在宣武门大街东边,商街位置极好,南北往来多经于此。
老李直接把车停在宝容坊前,姜令窈提了裙子下来,这才道:“今日要在铺中盘账,傍晚时分有夫君来接,李叔回去歇息便是。”
老李便笑呵呵道:“那小姐今日当心着些,我去田里瞧瞧,顺便把家里头的带回来。”
姜令窈便笑:“好,我这正好缺人手,也是想念王妈了。”
待安排好人,姜令窈才扶着行云的手踏入荣宝斋。
这会儿正是晴午,头顶金乌正晒,铺子里只三五游人,并没有往日的熟客。
年轻的小二娘在门口招呼,见她来,立即上前喜气盈盈道:“东家来了,我去唤掌柜的。”
姜令窈摆手:“不用,你们忙,我去书房里略坐。”
她脸上写着散心二字,小二娘也不好多言,只福了福就自去忙了。
姜令窈在后房处单留了一间书房,平日都是大门紧锁,只她来了方才能进。
铺中人只道她研制些新奇水粉,却不知此处是她换身地。
行云陪着她来到后院处,后院的后房都是库存胭脂水粉,不用细闻,都能嗅到细腻清甜的花香,极是好闻。
行云掏出钥匙打开门上挂着的铜锁,姜令窈信步而入,行云转身便合上房门。
姜令窈掀开门帘,刚一进里室,就看到里面沈素凝正坐呆愣愣站在书柜旁,一言不发。
“你这丫头,同你说多少次了,不用如此讲究,”姜令窈拉着她手,让她坐下,才道,“你虽叫我一声大人,但我知道你其实是我师妹,咱们师姐妹相处一室,哪里要那么多规矩?”
姜令窈一边说着,一边自在更衣。
鸦青窄袖斜领官服穿在身上,立即便衬得她面如冠玉,身量修长,儒雅素馨。
她的这个从六品推官是贵妃从陛下那要来的特赐,只做刑名断狱之差,并非常官,因此官服也简略素雅,并无圆领补服。
待得换完常服,卸去脸上妆容,姜令窈头上鬏髻一拆,直接便可换上乌纱帽。
如此这般换完,同姜六小姐可谓是气质迥然。
行云收好带来的点心,把包袱交给沈素凝:“小姐道带了沈姐姐爱吃的蒸点,吃用时用热水一蒸便好。”
沈素凝抿了抿唇,这才道:“谢师姐。”
能得这一声师姐,可真是难得,姜令窈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粉白的脸颊,道:“好了,走吧。”
书房有个后窗,此处不用沈素凝帮忙,姜令窈自己也能翻出去,待得从此处出去,一路行至巷口,便有沈素凝给她备好的马。
姜令窈自也会骑马,骑术相当了得,往常陪着贵妃娘娘去打猎游春,她总能拔得头筹,赚到不少赏赐。
两人上了马,选了人少的小巷,一路往顺天府疾行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