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另一边,段南轲也端坐在桌侧,正温柔看向自己的新婚妻子。
“娘子,”段南轲声音能化成水,“劳累一日,可要早些安置?”
姜令窈低下头:“嗯。”
段南轲脸上越发温柔,简直是柔情蜜意:“凤冠霞帔沉重,娘子先去更衣吧。”
姜令窈正有此意,听到这话便伸出手,让行云扶着自己进了内室。
听着内室中传来细微声响,段南轲撑着微醺的侧脸,玩味地摆弄着手里的酒盅。
小厮闻竹跟在他身边,压低声音问:“三爷……”
段南轲一挥手,闻竹的声音戛然而止,他却开了口:“伺候洗漱。”
待的夫妻二人更衣洗漱,只穿一身素雅中衣坐回喜床上时,两个人一瞬都有些哑然。
他们都是京中的勋贵之后,若说从未见过那便是胡说八道,但两人名声都不太好,从来也玩不到一起,便也无甚交集。
谁也想不到,嗜金如命的虚荣女和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却被那一纸诏书,硬生生结缔了姻缘事。
皇帝陛下也不知因为何事,竟是把这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牵扯到了一起。
但赐婚已定,圣旨已出,无人再敢更改。
不过,若是只看坐在一起的两人,外人大抵只会说佳偶天成,郎才女貌了。
只看脸,是多么般配。
刚刚外人面前还能唱念做打一番,此刻无人在侧,两人也着实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。
段南轲安静片刻,心中微动,眉峰轻敛,桃花眼中星光微闪,下一刻,他身形一晃,整个人似乎就要朝着姜令窈倒去。
已有过一遭经历,这一回姜令窈却没吓呆,她甚至还伸出了手,想要搀扶一下段南轲。
“夫君,怎么了?”姜令窈声音温柔,满眼都是关切,“你可是身体不适?是否要唤大夫?”
面对新婚妻子的关心,段南轲似乎怕压着她,咬牙往后一闪,歪歪斜斜靠在了另一侧的床柱上。
因这一番动作,让他的脸也跟着红了,不是那种羞赧,而是吃多了酒,酒气上了头的颜色。
段南轲看着姜令窈素雅轻灵的面容,露出一个迷离的笑容。
“嗯,没事,只是有些醉了,”他声音低沉醇厚,不似寻常男儿清亮,却有种让人心尖麻痒的苏意,“娘子真美,是我之幸。”
姜令窈面容绯红,她端庄坐在喜床上,柔软素白中衣勾勒得她腰身纤细修长:“夫君也美,是我之幸。”
“我很满意的。”姜令窈如此说。
被自己的新婚妻子夸美,若是寻常男人,定会觉得尴尬,但段南轲脸皮一贯很厚,闻言竟笑了。
“甚好,我们都很美,即便日日对坐也是赏心悦目,这婚事稳赚不赔。”
姜令窈:“……”
此时喜房里只剩两人,没了外人在,两人脸上的柔情蜜意却越发浓厚。
姜令窈眨了眨眼睛,她轻抿朱唇,娇柔地看向段南轲:“夫君,既如此,安置吧。”
瞧她的样子,似是对段南轲这个美貌夫婿很是满意,迫不及待就要就寝圆房了。
“娘子……”段南轲也很满意,他红着脸往前挪了挪,正待开口说话,却一个不稳直接倒在了喜床上。
姜令窈眨了下眼,便听到他“哎呦”了一声。
“夫君,床铺这般柔软,怎么也摔疼了?”姜令窈又凑过去,温柔多情地问。
她这么猛然靠近,一股幽兰馨香扑鼻而来,段南轲却伸手一掀,直接把被褥扯在了两人之间。
“洒得可真多。”
只看大红锦被之下,是数不清的桂圆红枣花生莲子,段南轲随手一摸,就抓出一大把:“这要是年节时候,够咱们吃一席了。”
姜令窈忍了忍,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。
“夫君,休要胡言,这是喜物呢。”
新婚夫妻两人就一个躺一个坐,皆是满面笑容,气氛温馨而甜蜜。
段南轲挣扎着爬起来,他叹了口气,认命道:“娘子,你先去桌边坐,我把床铺收拾一下,省得一会儿硌着你。”
姜令窈十指不含阳春水,自不会做这些活计,她道:“好,我都听相公的。”
待得姜令窈出了屏风,一步一步去了外间,段南轲脸上的宠溺笑容霎时便收了回来。
他手上不停,一边掀开锦被,把里面的红枣等都露出来,一边寻了一只笸箩,往里面一把把抓。
段南轲手上不停,脑中却也不断。
他面沉如水,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却透着寒光,若是此刻再看他,同方才的风流浪荡迥然不同。
这姜令窈同他以为的很不一样。
她温柔,娇弱,又体贴入微,可与此同时,她也机敏,果决,洞察入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