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敛春眉头皱得更深:“麻烦了。”
打赌怂恿薛无涯去天葬坑的正是远山道弟子,按照正常步骤,他硬闯结界就会被阻拦,可此人还特意告知了解结界的法决,助薛无涯下去,看来是真心实意要他死啊。
果然,明光堂上,行江信得知来龙去脉,满脸隐忍的怒气:“慕宗主,本宗原以为这场意外是少年们酒后乱性,意气用事。但你远山道的弟子,将一切计划得天衣无缝,利用薛无涯性格单纯,将他骗到天葬坑投喂厉鬼!你们远山道的弟子,是不是心术过于毒辣了?!”
满堂哗然!
名门正派,最忌讳的就是“心术不正,心思毒辣”几种指摘,何况当着六大宗使者的面。慕敛春连忙道:“行宗主,打赌怂恿的人在下已找出来了,听凭行宗主处置。但此事纯属意外,与我远山道其他弟子无涉,为何以偏概全——”
“以偏概全?那当时打赌,明知道不对,为什么没有一人阻拦?!”掷地有声。
慕敛春说不出话了。
薛无涯秋筳、春宴,样样都是第一,远山道的弟子心生嫉妒,冷眼旁观,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。
所以他们明知是死,但见死不救。
楚寒今站起身,拱手行礼:“在下并非故意翻旧账,但以前也有本门弟子在荣枯道殒命。当时六宗同心协力,找出真凶,并没互相指摘。行宗主,目前的当务之急,还是尽快找到薛无涯吧?”
楚寒今说话,行江信神色缓和下来。
原因无他,楚寒今的父君,当年是为六宗而死。
行江信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,道:“月照君说得对。薛无涯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即使被厉鬼撕烂也剩有残肢残手。但拿一件衣服来交差,本宗不认。”
说完,他端起茶杯,不再争执。
“既然如此,”在他侧首,阴阳道宗的两君之一,负阴君敲了敲扇子。十年前他本是俊美如玉的男子,但因与抱阳君同修,眉眼显出了女相,举止柔媚。
——简而言之,就是个娘娘腔。
他道:“这次再来个六宗会审吧,下一趟天葬坑,将薛氏弟子找出来。”
阴阳道一向与远山道交好,开始和稀泥,会议草草结束。
楚寒今步出议事堂,脑子里沉沉的,绕过几道阆苑准备回月照离宫。
路过夜宴场地,见依然歌舞升平。薛无涯的事情压着未发,百大家的人并不知情,几位修士正聚在河畔的亭子里说喝酒,十分快乐。
“在下来自阴山北麓,没什么本事,给诸位兄弟表演一段我家乡的歌谣吧。”说完,修士开始低声吟唱,声音宛如苍鹰振翅,意象极其辽阔。
“我从北疆来,会跳胡旋舞。”年轻的女修摆弄起肢体,指尖灵巧,十分漂亮。
“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甜点……”
而漆黑的屋檐之下,有一人负剑而立,眉眼被阴影遮掩,看得出来兴致勃勃。
越临一言未发,方才的女修声音洪亮,转向他:“你从哪里来?你会什么?”
越临笑道:“我什么都不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