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不记得自己从何得知,那白狐下了一窝小崽子,想去挑一只最乖巧好看的来养。
他分明对白狐丝毫不感兴趣,好像是有人提过,他就把养狐狸的事放在心上了。
而且闷了这么多日,确实该出去走走透透气。
于是,林净染穿过结界,漫步走向俗物堂。
无寻处外的景色并无独特之处,一如他八十多年的人生,单调乏味。
记事起,他不是在修炼,便是去收怨灵,日复一日,循环往复。
可他为何会忽然觉得这般的生活枯燥至极?之前明明不会这样想。
路上有几个弟子看见他,大惊失色,诚惶诚恐地行礼作揖。
林净染没理,心中愈发烦躁,他不喜旁人对他如临大敌的畏惧。
为了不再引起骚动,他索性施了个障眼法,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寻常伙夫的模样。
终于清静了。
走到俗物堂,那白狐的窝放在外处,已有两个女弟子来看小狐狸。
林净染隐在树后,想等人走再过去。
只听一个女弟子感叹道:“唉,之前月姐姐说,陈洗还想养只小狐狸呢,只等青玉仙尊醒了一起来挑一只,没想到啊……”
“哎,你别说了,”另一个女弟子的声音响起,“掌门严令,任何人不得提起陈洗这个名字,你还敢说啊?”
“这私底下的,你知我知,不会有人听见的。我只是觉得可惜,那么俊美和善的一个人就这么灰飞烟灭了,其实仔细想想,即便是魔尊之子,他也罪不至此吧。”
“唉,也是啊……”
听闻“陈洗”这个名字,林净染心中一震。
好熟悉啊……
又听那两弟子接下来的谈话,他的头愈发疼得厉害,心也痛得像是要裂开。
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。
陈洗?
陈洗是谁?
为何听见陈洗灰飞烟灭,他居然哭了?
林净染一个踉跄,手扶住树,艰难地呼吸着。
他悲伤得直想作呕,但体内似乎有一处瘀堵在压制,他试着去冲破,一阵气血翻涌,生生吐出了血。
那两个女弟子听见动静,忙跑过来查看,惊呼:“大伯,你怎么了,没事吧?”
“无碍,多谢。”
林净染退后几步避开触碰,须臾间已泪流满面。他拭去嘴角的血迹,眼神悲痛欲绝更冰冷入骨。
他想起来了。
小洗!
他们怎么敢的?
居然敢封印他的记忆,编造谎言,私自处决他的徒弟!
竟害的小洗灰飞烟灭?!
他定要将这笔账算个清楚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