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意刚张口,声音却被他抵了回去,越抵越重,像是压根不想听她的答案。
这人就是这般矛盾至极,厌恶她,又肯与她亲近;看着像是要臣服于她,从魂到骨却都是抵抗。
她叹息,低头凑在他耳侧,将那破碎不成字句的响动全送进他耳廓。
身下这人一顿,接着便发起狂来,想将她嵌进骨血里一般粗蛮失控。
如意唉哟一声,笑得肆意且张狂。
傍晚时分,云散雨歇。
沈岐远沉着脸刚更完衣,身后就有人凑上来,拢起他的墨发往上束,用一根青玉簪定好。
他皱眉侧头,就见这人倚在他肩上,餍足地道:“特意给你选的。”
上好的青玉,通体没有一丝杂质,簪头雕工了得,龙鲤栩栩如生,连鳞片的纹路都清晰可见。
沈岐远的脸色却是更黑了些:“你这做派,是舒意酒家里学的?”
“哪能呢,原也就是要送给大人的。”她坐在他跟前,伸手去系衣裙的带子,“谁料还能捡着大人的便宜呢。”
第45章 不要大惊小怪
她本就不会穿衣,在酒楼还有拂满帮她,自己来真是半天也系不好一个扣带。
沈岐远看不下去了,拍开她的手接过了系带。他眉间是皱着的,眼眸却透着耐心和专注,修长的手指缠绕打结,一条一条的,替她将繁复的衣裳穿好。
长睫垂着,光影温柔地落在他鼻梁上,看得如意心里像是塌了一小块儿。
然而,衣裳一穿好,沈岐远的神色就恢复了正经:“有求于我?”
以她的性子,绝不会因为先前的冒犯特意带东西来赔罪。
如意抱拳:“大人真是料事如神。”
轻哼一声,他听也不听什么事:“不帮。”
“跟刚才的不要是一个意思吗?”她挑眉。
“?”
沈岐远咬起了牙:“先前怎么答应的,忘了?”
“这不还没到人前。”她反过来嗔怪他,又将袖袋里藏着的身契文书拿出来,“您看看,怎的能让她落个自由身。”
看见贺汀兰的名字,沈岐远没好气地道:“我那晚去雍王府,就是想让你不要多管闲事。”
改了太多人的命,反噬迟早会全落在她身上。
面前这人丝毫不在意,只笑:“欠了人情总是要还的。”
那欠他的呢,也会还吗。
沈岐远垂眼,表情不虞,却还是伸手将身契给收了。
如意笑着起身,亲了亲他的脸侧:“有劳大人。”
“你往后不可这般举止。”他不悦地抬袖擦脸,“虽非常人,但既在这人间过活,便要守人间的规矩。”
她垮了脸:“守什么规矩啊,亲你之前还得问你一下可不可以?”
他认真地点头:“是。”
那还有什么意思嘛。
她噘嘴,念着还要人帮忙,也就没再争执这个问题。
离开沈府的时候,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如意觉得方才那几个战战兢兢的管事和奴从,看她的眼神好像充满了崇敬和不可思议。
“姑娘下次再来,不用递名帖。”管事站在门口,殷勤地与她道,“知会一声,小的便出来接您。”
“有劳。”如意颔首,然后上了马车。
大约是累着了,她这一路是睡回去的,醒来的时候拂满正搀着她往酒楼里走,贺汀兰也站在门口,担忧地看着她。
“怎么了?”她懒洋洋地睁开眼。
目光落在她那衣襟也遮不住的红色痕迹上,贺汀兰喉咙一哽,眼泪当即就要落下来了:“我不当你的掌柜了,我明日就回雍州。”
如意没好气地走进去,捏了她的脸一把:“小姑娘,你该不会以为我为了你献身去了?”
难道不是吗?贺汀兰死死地瞪着她。
“男欢女爱之事实在寻常,是我该谢谢你给我机会,倒尝着个好的。”她坐下来,神色轻松,甚至还咂了咂嘴,“比以前遇着的都要好。”
以,以前?
贺汀兰傻眼地看着她,下意识地要摸她的额头。
如意将她的手拦开,哼声道:“没发烧。”
贺汀兰气得跺脚:“你,你这般一来,以后如何还能嫁得好人家?”
“谁告诉你我想嫁个好人家了?”她纳闷地撑起下巴,“我自己难道不就是个好人家?”